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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高過十六攝氏度。他起身下床。再過半小時,機場巴士就會抵達飯店,他必須動作快點。
他看著臉盆上方的鏡子,回想波波的臉,但那張臉就如同北極光,越仔細看,就越是一點一點消退。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ldo;da, ajka(是,母親。)&rdo;
他刮完鬍子,把臉擦乾,匆匆換上衣服,拿出放在保險箱裡的兩個金屬盒中的一個,開啟了。盒裡裝的是拉瑪迷你麥斯超小型手槍,可裝七發子彈,其中六發在彈匣中,一發在彈膛裡。他把手槍拆成四個部件,藏在手提箱經過特殊設計的強化角落。假如海關把他攔下來,檢查他的手提箱,強化金屬可以把手槍部件藏起來。離開之前,他確認身上帶了護照和信封,信封裡裝有她給他的機票、目標的照片、時間和地點的資訊。任務將於明晚七點在公共場所執行。她說這次任務比上次還要危險,但他並不害怕。有時他納悶。自己感知恐懼的能力是不是在那天晚上和父親被鋸下的手臂一同消失。波波說過,如果你感覺不到害怕,就沒辦法活很久。
窗外的薩格勒布正在甦醒,城裡不見白雪,但是起霧,灰濛濛的一片,讓整座城市的面容顯得陰沉憔悴。他站在飯店大門前,心想再過幾天他們就會去亞得裡亞海,到小鎮的小飯店,享受淡季房價和少許陽光,討論新房子的事宜。
機場巴士應該就快到了。他朝霧中看去,正如那年秋天他蹲伏在波波背後,想看清白煙後面到底是什麼,卻永遠看不清楚。那時他的工作是負責傳遞他們不敢透過無線電傳送的訊息,因為塞爾維亞軍會監聽無線電,什麼訊息都瞞不過他們。他個子小,可以在戰壕裡全速奔跑,不必特意彎腰。此外,他還對波波說他想去攻擊戰車。
波波搖了搖頭:&ldo;孩子,你是個傳令兵,負責傳達非常重要的資訊,戰車我會派別人去處理。&rdo;
&ldo;可是別人會害怕,我不會。&rdo;
波波挑起一道眉毛:&ldo;但你只是個小孩子。&rdo;
&ldo;就算我不去壕溝外面,在壕溝裡被子彈打到,我一樣不會再長大。而且你自己說過,如果我們不阻止戰車,他們就會佔領整個城市。&rdo;
波波打量著他。
&ldo;讓我考慮一下。&rdo;最後波波說。於是他們靜靜地坐著,看著前方霧茫茫的一片,難以分辨哪些是秋霧,哪些是殘垣斷壁冒出的白煙。過了一會兒,波波清了清喉嚨,說:&ldo;昨天晚上我派弗拉尼奧和米爾科前往戰車出沒的堤岸缺口處,他們的任務是躲起來,等戰車經過時把炸彈裝上去。你知道這項任務要怎麼進行嗎?&rdo;
他點了點頭。他在望遠鏡中見過弗拉尼奧和米爾科的屍體。
&ldo;他們的個頭再小一點,或許就可以躲在地上的凹洞裡。&rdo;波波說。
他用手擦去掛在鼻子下的鼻涕:&ldo;炸彈要怎麼裝在戰車上?&rdo;
第二天清晨,他勉強拖著身子回到隊上,被爛泥覆蓋的身體因寒冷而發抖。後方的堤岸上有兩臺被摧毀的塞爾維亞戰車,艙門開啟,濃煙不斷竄出。波波把他拖進壕溝,勝利地喊道:&ldo;我們的小救贖者誕生了!&rdo;
當天波波就為他取了代號,並口述一則訊息,用無線電傳送給城裡的總部。這個代號從此一直跟著他,直到塞爾維亞軍佔領並蹂躪他的家鄉,殺害波波,屠殺醫院裡的醫生和病人,囚禁並拷打反抗人士。這個代號本身有點矛盾,因為他沒能拯救為他取這個代號的波波上尉。他的代號是&ldo;ali spasitelj&rdo;,也就是&ldo;小救贖者&rdo;的意思。
霧海中駛來一輛紅色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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