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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痛。辛和想要把這景象拍攝下來。然而透過鏡頭她久久地注視著被縮小成指甲蓋兒那麼一小片的景色,心中突然失望了起來。在那個瞬間她才知道,再極致的寬幅也不能完美展示出這無窮的天地,即便是把它拍攝下來,又有誰能夠從一張相片中知道,這被人類的光學器械給複製了的天地,是一頭藏獒的最後家園。
她放棄了拍攝這所謂的富有紀念意義的一幕的念頭。她只要把它留在記憶裡便足夠。唯有記憶,才是最完美的影像。
於是她走過去,抱著卡桑。這孩子的又一個親人走了。她沒有哭泣,沒有孱弱肩膀的顫抖。如同深深積雪之下的青稞那般堅韌無聲。亦如這大地。
6
世上有諸多為自己的想像和膽小所誇張的傷悲,可以呼天搶地,痛不欲生,用以博取同情或者藉以自我倒戈。然而人若心中真有大悲,卻通常沉默不語。
晉美離開,忠誠壯烈因而不辱血統,卡桑知道這未嘗不是好的歸宿。簡生與辛和決定往回走,送卡桑回到草原。晉美已經離開了,她畢竟孤獨無依,再讓她跟自己深入路途,未免不仁。
清晨三個人默默地上了路,沿原途返回,走了整整一天。翻過了留給他們噩夢的那座殘脈,已經是黃昏即將來臨的時刻了。不遠的谷地上一條灰色的沙石路終於出現。前夜的驚險使他們未能得到休息,簡生和辛和已經覺得已經非常疲憊。兩個人大口大口地喘氣,依然還是感覺像是被人在口鼻上蒙了塑膠布一樣不得呼吸,頭痛不已。真的有衝動把自己空癟的肺掏出來寄回內地去裝滿了氧氣然後再拿來安裝到胸腔裡面。
兩個人在路邊等著攔車。站在路邊上已經腿發軟,但是不敢坐下去。來這裡之前醫生告誡過他們不能夠忽坐忽起,心臟會受不了。
終於遠遠地傳來轟鳴的引擎,這人類創造的用以補償自己生理弱勢的鋼鐵機械赫然出現在太初洪荒一般原始蒼涼的高原上,感覺像是紐約出現了侏羅紀公園一般唐突。簡生走到馬路中間去攔車。高原上的司機一般都會停車搭載陌生人的。人處於孤獨羈旅之中並且意識到不定什麼時候也需要他人幫助的境況之下會有更充裕的慈悲。這樣的善行或許能夠保證自己在向他人求助的時候不至於遭到冥冥報應。基於這樣的顧慮,在很古的時候,那些菩薩神仙就像現在的保險推銷員一樣,勸說人們一定要積德。
大貨車停了下來。司機是一個很年輕的藏族小夥子。細長的小眼睛像是刀鞘一樣。剛開始的時候有著靦腆的神色。人卻非常耐心。用生硬的漢語和簡生對話,確認自己的車和他們同去一個方向。簡生將馬兒身上的韁繩和鞍墊取了下來。司機小夥子幫助辛和把揹包和器材扔在大貨車上。簡生拍拍馬兒的脖子,對它們說,馬兒,去看看晉美吧。你也應該想家了。
說完,他覺得自己竟然非常動情地難過起來。他們三個人一起跳上高高的駕駛座。關上了門。兩匹馬兒久久地在車邊逗留,不安地踏著蹄子。馬兒是從改則的一位牧民那兒用了很貴的押金租來的。它忠實陪伴自己走了大半旅途。本來自由的野性已經在馴化中所剩無幾。簡生甚至懷疑離開了人類的飼養,馬兒能不能這麼活下去。可是他們沒有能力繼續徒步走回去了。也沒有辦法帶馬兒上車。他看著馬兒遲遲不走,非常擔心它和卡車靠得太近,被碾到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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