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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山站在空氣潮潤的山間路邊,有一瞬間覺得自己這雙能勝任馬術課的雙腿幾乎動彈不得。
手機訊號極弱,還連瓶水都沒帶。
這兒並不巍峨壯麗,只是一處近些年才逐漸開發的山野,卻差點讓他望而卻步。
牧山彎腰敲敲大腿肌肉,顫聲深深呼吸兩下,又重新抬起頭。
不知道走了多遠的路,牧山終於能看見搶險人員和消防在步行往裡深入,零星的村民大哥力所能及助人,牧山趕緊衝過去:「我也能幫忙!」
牧山的衣著已經不夠體面了,但村民一看就知他是外鄉人,二話不說把他往外推:「你知道裡邊什麼情況!不認識路別搗亂!看見前面的落石沒有?這山等會兒說不好還滑不滑!趕緊撤走!」
牧山一路壓抑,總算忍無可忍,低吼:「我他媽是傷者家屬!讓我過去!」
村民大哥這才拍拍牧山肩膀,把他拉到遠處。
牧山強行鎮定,也知道自己在給人添亂、不自量力。
他找了塊枯樹根,外套脫下來往上一扔,湊合著坐下了。
他偶爾玩戶外專案,露營徒步、翻山越嶺都體驗過,什麼時候腿打過顫呢?
周圍聲音嘈雜,他聽到幾個人隔老遠扯著嗓門交流,說裡頭埋了一輛巴車。
牧山低下頭,呼吸急促,胸膛劇烈起伏,不敢想那是不是從子陽村到縣上的班車。
他以為他會不顧阻攔往裡沖,但事實上他坐在這裡根本站不起來,好像又退回十八歲前的那天晚上,茫然和不敢置信都有千鈞重,墜住他雙腳,讓他寸步難行。
怎麼辦?
如果是樂檸坐的班車怎麼辦?
爸媽去世快十年,他還是手足無措什麼都做不了嗎?
「快來人幫忙!來人!小夥子!那個小夥子!來抬一下人!」
牧山一激靈,緩緩抬頭。
他的眼睛已經有點失焦,模模糊糊看見運送出來的傷員,而在衣著醒目的消防搶險人員當中,夾著一個身影——明明單薄得像片檸檬葉子,卻穩穩噹噹腳踩泥濘,精幹地背著兩個小孩子。
牧山聲音澀啞,差點出不了聲:「……樂檸?」
他猛然起身,腿居然一軟,背上驀地冒了熱汗,他怕看錯人,眨眨眼才力竭喊道:「樂檸——!」
樂檸剛放下背上的小孩兒,聞聲回頭,接著就驚呆了。
他愣了幾秒才急急忙忙朝牧山跑來,在牧山踉蹌時還彎腰扶了一把,讓牧山重新坐好:「小、小牧先生?您怎麼跑這兒……唔!」
不等樂檸說完,牧山抬起手臂狠狠拽過樂檸前襟,樂檸沒站穩,單膝著地,還沒來得及感到鈍痛,就跌撲進牧山懷裡。
牧山從沒有像這樣用力地抱緊過什麼人,生疏極了,只會用蠻勁。
他蹙眉,把薄薄眼皮貼在樂檸脈搏跳動的、帶著體溫的頸側,大口喘聲,樂檸想動一動,都被他按住後腦勺,不給留一點空間一點縫隙。
好一陣,牧山打了個激靈,著急在樂檸身上這裡碰碰、那裡捏捏,下意識察看有沒有受傷,確認無礙才啞聲問:「……你在那兒搞什麼?」
樂檸僵得像滾進泥潭的石頭,結結巴巴:「我、我想直達縣城汽車站,就跟別人一起包車,開到這兒不讓走了,說是滑坡,前頭班車翻了,搶險的過來,剛把路挖通,我、我就幫忙抬人……您為什麼……」
「沒什麼,」牧山悶聲,「電話為什麼打不通?」
樂檸訥訥:「打不通嗎?這一截路訊號本來就不好的,我手機也有一點毛病……」
牧山不再說話。
但也沒有鬆開樂檸。
樂檸的膝蓋好像碾住幾顆小石子兒,其實有點疼,但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