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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眸中微微一黯,點頭稱是。
海蘭將手中的鎏金珊瑚綠松墜角纏上收好的辮梢,柔聲道:「好了。」永琪翻於一看,笑道:「還是額娘梳的辮子最好。芸角最會梳頭髮,也不及額娘手巧。」
海蘭挑著眼角含笑看著他,「芸角?便是你新納的那個侍妾胡氏?」
永琪大是赧然,「福晉告訴額孃的?是外頭飲酒時三姐姐的額附送的丫頭,盛情難卻,兒子只好收了。不承想倒是個玲瓏剔透的女孩子,兒子便將她收了房封了格格了。」 海蘭微笑,看著兒子的目光儘是疼惜,「你常和外頭的人來往,贈妾之事也是常有。額娘倒想看看是怎麼個出挑人物,就成了你心尖上的人兒了。只是規矩在這兒,額娘能見的媳婦兒,只有你的福晉和側福晉,格格是不入流的,入不得宮。」 永琪頗為憐惜,「是。若不是身份上不能夠,便是一個側福晉也委屈了她。」
海蘭聽得微微皺眉,道:「一個侍妾而己,你便再喜歡,也別過於偏寵,傷了你福晉的心。更要記著,這樣的輕薄的話可不許再說出口。」
永琪麵皮薄,臉上微紅,諾諾稱是。海蘭見兒子如此,哪裡還忍心說他,笑靨溫然,「難得有一個你可心的人兒,若能為你綿延子嗣,自然也少不得她的前程。」
母子倆說著話,己然是暮色四合時分,永琪趕著出宮回去。 他迎著最後一縷霞色步出延禧宮外,四下溫柔的風夾雜著後宮女子特有的脂粉香氣盈盈裹纏上來。永琪靜靜屏息,想念著指尖劃過芸角面孔的滑膩。芸角的話猶自留在耳邊,「五爺,您的前程是您自己的,誰都別想,誰都別管,顧著您自己才是對的。」
第十一章 硃色烈(上)
自從豫妃失寵,香見與嬿婉平分春色,宮裡漸漸也安靜些。只是茶餘飯後總有嬪妃愛拿豫妃當笑話,既是封妃,也是失寵,惹得永和宮門庭冷落,寂寂長久。不覺叫人想起曾經永和宮的主位玫嬪,也不過盛極一時,便隨風凋落。其實也無他,恰如洶捅的波濤之後總會墜入深沉的平靜,而潺的靜涴水深流之中,也會有偶爾落下的碎石,激起漣漪蕩漾。 曾與她爭鋒一時的恂嬪,卻未因豫妃的失寵而迎風爭上。彷彿隨著當日被豫妃奪寵,她也無喜無優,沉寂了下來。由著香見與嬿婉擅寵一時,花開各表。 乾隆二十六年的夏日與往年並無不同,其時天方入夏,暖閣內的六稜花長扇窗格上蒙著薄薄的淺銀色翠影紗,因著午後薰風暖暖,淡青色的湘妃竹簾也高高卷著。庭院裡的梔子花潔白芬芳,被風一撲,迎面拂來陣陣沾染著陽光氣息的蓬勃花香。初夏的暑氣尚且不重,是一種熱鬧的融融的甜味,與乳色的陽光絞在一起,連宮殿的瓦釜飛甍都帶著流光錯彩的印跡,連庭下梧桐都染上含翠沐金的華彩。如此,花氣與初夏甘冽的暑味重疊縱橫,一室內皆是清通敞亮。 如懿雖已不大理事,但偶爾也會翻閱敬事房的記檔。長日無事,她便只穿了家常的玉色碧羅點梔子花繡袍,一頭烏絲鬆鬆綰著,斜插了一支通透琉璃簪,垂著碎紅寶流蘇,叫日光一映,連帶燕尾後的翠鈿都跟著微微一粲。這般打扮,簡麗而不落俗,也不算全消磨了心氣。她看了數頁便疑惑,「皇上曾經也算寵愛恂嬪,如今怎麼倒不理會了?」
忻妃落了產後失調的症候,終日病懨懨的。她坐在如懿下首,八公主被海蘭抱在懷中逗弄,忻妃吃力地笑了笑,「再寵愛也不過如此,新鮮勁兒過了就丟開手了。」
手邊的翠眉鑲金華小膽瓶中斜斜插著一束大紅的石榴花。那樣明艷的深綠嫣紅金彩,逗得八公主看個不止。海蘭拔下髮髻上一枚青金蝴蝶米珠花引著八公主,一壁笑道:「旁人說這個話也罷了,你千盼萬盼終於盼到了自己的孩子,也說這樣的喪氣話?」
忻妃定定地坐著,產後的病痛虛弱纏得她瘦骨伶仃,一件淺玫瑰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