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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其他人不同的的是,方銘昊不是帶著棍棒之類的鈍器,而是舉著銀晃晃的尖刀,整個人透著一股恐怖的寒氣。
溫言書其實可以理解方銘昊對自己的怨恨——除了不喜歡自己的長相性格、他還是溫言書媽媽班裡的學生,據說前不久,他在學校犯了事,溫言書媽媽沒有包庇,他便在即將高考的前夕,被退學回了家。
方銘昊的家境很算不錯,似乎已經做好了出國讀書的打算,卻在這個檔口滿盤皆輸。
眼下,他拿著刀的手背上都滿是青筋,隔著七八米,兩個人便感受到了那逼人的殺氣。
似乎真的要沒命了。
這一個想法劃過腦海的一瞬間,一群人先撲過來摁住了衡寧,緊接著另一群人直接沖向了溫言書。
那銀光在空中迸裂開來的剎那,殷紅的血也四濺開來——
真的捅人了,溫言書真的可能要被殺死了。
慘叫聲刺破了衡寧的大腦,他想起第一次看見溫言書被人圍在巷子裡欺辱的畫面,想到了他那次頭破血流,想到這段日子裡他們團抱在一起的瑟索,實實在在的切膚之痛在他周身燃起。
那一瞬間,撕心裂肺的呼號裹挾著被欺壓多日的怨恨一起,齊刷刷衝垮了他的理智。
第二刀揮起的時候,衡寧已經猛然擺脫周圍人鐵壁一般的束縛,他感覺自己的肩膀可能脫了臼,但此時他的大腦已經不再能支配自己的身體。
利劍、寒風、鮮血。
灰濛的霧靄下,他似乎真的成了一位身披鎧甲的騎士,砍斷周身的荊棘,朝那咆哮的惡龍奔去。
那短暫的幾秒裡,他想起來溫言書對他說,他們要孑然一身,要一起在旅途中被埋葬。
算是挺身而出,算是拒絕逃避,算是把先前的壓抑通通釋放、將積蓄的憤怒一筆勾銷。
那一刻,幻夢遮掩了現實,他奪走了方銘昊手中的匕首又舉起——
連著那惡龍和他微茫的未來一起,殺死了。
第55章 匆匆那年06
在那之後的喧囂、嘈雜、驚呼、痛哭……紛雜的一切刻在衡寧的腦海中, 理不成連貫的畫面,卻一幀也忘不掉。
他當時腦子是麻木的,刀子掉落在那已然沒有生命跡象的人身邊, 汩汩的血流到他的手上, 卻沒有任何感覺。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救護車和警車的燈光閃得他睜不開眼。
警笛聲、哭嚎聲、還有滿身是血的溫言書跪在警察腿邊泣不成聲的求情。
那一晚的畫面被仔仔細細刻在了他的腦海里, 刻在了無數次無法剋制的閃回中, 刻在他根本躲不過的夢裡。
「別自責, 我是在保護我自己。」臨別前, 衡寧對溫言書說,「分手吧。」
下一刻,冰涼的手銬銬上了他的手腕。
溫言書被聞訊趕來的醫生抬上了擔架, 衡寧轉身上了警車, 車門合攏的瞬間, 他們的人生軌跡, 就徹底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駛去了。
當天晚上, 溫言書膽囊破裂, 腹部出血嚴重, 險些喪命。一直到身後呼嘯著的警笛聲徹底消失,他才覺得,劇烈的疼痛快要讓他死去了。
等再睜開眼的時候,他的膽囊被摘除, 腹部那深深的刀口被細心縫合, 但他生命中缺掉的那塊,卻再補不回來了。
他被診斷出患有應急障礙和重度抑鬱。
事實上, 他很久以前就有了抑鬱的症狀。
第一次被衡寧從小巷子裡救出來的那天, 他其實是打算服藥自殺的。藥片他都囤好了, 藏在自己的枕頭底下,卻沒想到那天夜裡是在衡寧家度過的。
眼下出了這檔子事,那一向雷厲風行的母親也徹底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