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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徽偏過頭,與趙偱道:「不必勞煩趙將軍了,連永身體不適,還是先送她回去罷,在下可以自己回去。」
無奈趙偱太執著了,他想做的事情估計沒人攔得住。就看得他推著輪椅出了門,又回頭看我一眼,淡淡問過來:「夫人是要在廣雍樓過夜?」
我深吸一口氣,連忙跟了上去。成徽的臉色一定難看極了,他這個人素來不大喜歡不熟絡的人幫忙,尤其是推輪椅這件事,若是陌生人插手一定會讓他耿耿於懷。自尊心這個東西很奇妙,它會將人變成蠢貨,也會讓人變得小心眼。但若沒了這東西,又會變得缺乏原則而顯得自甘墮落,委實是個讓人難以取捨的存在。
我皺皺眉,瞥了一眼身旁的趙偱,又看了看坐在輪椅上背影單薄的成徽,不應景地打了個哈欠。
路上並不冷清,燈會還未結束,行人穿梭其中,光影斑駁絢爛。我微微眯起眼,甚至有些迷醉。清清淡淡的小曲子往耳朵裡鑽,懶洋洋的讓人直想睡覺。
我、成徽以及趙偱,這一路上一句話也沒有,越往國子監走,路上便越發冷清,最後便只剩下乾枯的黑暗和星星點點的火光。我覺得天有些涼,感官都敏銳了起來,心裡卻是空空的。
頭頂的夜空分外深遠,稀稀落落的星星點綴在其中,一顆顆都離得那樣遠,很是孤獨。
我斂了斂思緒,忽然驚覺已經到了國子監大門口。守門的人瞧見是成徽,便開了小偏門讓他進去。趙偱本打算送他進去,我連忙拉住他:「國子監門禁甚嚴,不必再給旁人添麻煩,送到這裡就行了。」
趙偱很識趣地退了回來,成徽亦一聲不吭地自己進去了。
我突然想起個事,今天我壓根沒向成徽介紹趙偱,他怎麼會一眼就認出來呢?太不可思議了,可我喝得腦袋有些疼,很多問題想不大明白。
我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趙偱的手忽然搭了上來:「夫人不知自己酒量麼?在自己家中便也罷了,在外頭也無所顧忌地喝就不大好了。」
「我有名字,我叫溫連永。」真是特噁心「夫人」這個稱呼,聽著就覺得肉麻矯情。
他挪開我的手,幫我慢慢揉著太陽穴,沉默了會兒,慢慢說道:「溫連永,你今日真是喝多了。」
這是他頭一回喊我的名字,與趙懷寧不同的是,他連名帶姓喊得一本正經,而以前趙懷寧總是喊我「小連永」的。
我記得我十六歲那年去找他的時候,他仍是像小時候一樣叫我小連永,彷彿這十年我白長了一樣,當時我還隱約覺得不高興,可如今回想起來,想罷這一生,也只有這一個人,會在我名字的前面加上一個「小」字了罷。
想著想著便矯情起來,我突然覺得自己特噁心,挪開趙偱的手道:「我困了,回去罷。」
夜色裡瀰漫著清冷的濕潤氣息,鼻息之間有隱約的甘醇酒氣,我微微閉了閉眼,覺得一陣睏意襲來。其實我酒品很好,喝多了也不怎麼煩人。然我會變得可恥地傷感,許多傷心事一股腦兒地往上湧,很是受不住。
這大約便是酒後吐真言的一種沉默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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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國子監走回趙府,有很長的一段路。平日裡不覺得有什麼,如今黑黢黢的,我走著走著就難過起來。趙偱將我撈過去,拉著我的手慢慢往前走。他手心溫暖踏實,讓人很是舒心。
兩個人走在一起怎樣才能覺得溫暖,答案五花八門,富有創造力的應當不少。可我覺得這溫暖的手心就已經足夠了,那是唯一能讓我更傷感更能確定自己還活著的答案。
回到趙府我甚至懶得洗漱,便一頭扎進了暖融融的被窩裡。趙偱俯身脫我的外袍,帶著清冽酒氣的呼吸在周圍縈繞,很是醉人。我鬼使神差地抬手壓下他的脖頸,貼著他微微泛紅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