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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被顧家父子取名叫&ldo;瘦貓&rdo;的狗，何嘗不是江天童年記憶的一部分。

&ldo;記得。我還記得它可憐兮兮一邊打噴嚏一邊看著你，咬你的褲腳發脾氣。它死的時候你就抱著它哭，我好像就看過這麼一次……哦，不對，第一次在市委院子裡看到你，你也是哭，哭得稀里嘩啦的就像個猴子。&rdo;

這個不怎麼動聽的比喻登時成功地扭轉了之前還有些沉鬱的氣氛。顧雲聲立刻反駁：&ldo;那一次不算。我是被水嗆的。瘦貓那次你不是一樣？扯平了。然後到底是誰啊，半夜裡捂著被子掉眼淚，吃個飯當著老人的面掉眼淚……還說起別人了。&rdo;

看他一臉抓住對手痛腳堅決打擊決不手軟的樣子，江天還是笑，覺得到底是慢慢開始回歸原樣了。

顧雲聲說得正得意，留意到江天一臉&ldo;敵不動我不動&rdo;的鎮定模樣，頓覺無趣，把手裡的相框又擺了回去，問：&ldo;是不是去買點菜？明天爸媽就回來了。&rdo;

&ldo;接了他們再買吧。現在都幾點了。&rdo;江天還是懶洋洋地窩在床上不肯動。

不過被這張照片一提醒，顧雲聲忽然心血來cháo，把收在書櫥抽屜裡的老照片找了出來，也躺在床上和江天一起胡亂翻看。

那個時候的老相簿只粘照片的四個角，翻著翻著還有一些紛紛揚揚地從相簿裡滑出來，落得兩個人一身都是。但也懶得收拾，繼續一邊說笑著一邊往後翻。偶爾江天會說一句&ldo;哦，這張我家好像也有&rdo;，或是&ldo;你是不是穿過這身衣服去我家和外公下棋玩啊，小姨好像照下來了，還是彩色的&rdo;，他們好像是第一次發現，原來在這空白的十年之前，他們是這樣緊密地聯絡著，相互陪伴一同成長；在相識之後的漫長歲月裡，如此頻繁地出現在對方的生活裡，以至於理所當然地成為了記憶和人生的一部分，不分彼此，又見證著彼此。

於是他們有過心無芥蒂無所不談的年歲、小心翼翼互相試探的年歲、因愛和嫉妒分隔開的年歲、走到如今，似乎一切又走回了一個圓‐‐道路的終點，竟然是很多很多年前的起點。

那一天他們吃完晚飯很早就睡下了，也很快地睡熟了。這一覺漫長而甘美，以至於第二天一早江天差點錯過手機的鬧鈴。他爬起來換好衣服，看了好一會兒還是一臉熟睡地盤踞在那床玫瑰紅的棉被裡的顧雲聲，還是坐到床邊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臉：&ldo;起來了。&rdo;

被子裡的人很不甘心地蠕動一下：&ldo;……你先把鮮肉餡的湯圓煮上，就起來了。&rdo;

大概猜出了他正做著什麼好夢。江天不由失笑，還是說：&ldo;快起來，我們去接爸媽，一起過元宵。&rdo;

第47章 番外 滴答

耳邊朦朦朧朧有雨聲。

江天依稀想起昨天貪圖一點涼意，熬夜時任由窗子開著，沒想到居然下了雨。他本想睡醒了再說，臉在胳膊上不耐煩地一個輾轉，猛地記起畫了一晚的圖紙還在桌上，這下渾身一個激靈，整個人一下子又坐了起來。

可真的醒來，他並不是伏在京都的老宿舍那張靠窗的書桌上，眼前也不是那棵半邊枯死半邊欣欣的大櫻樹，甚至之前聽見的雨聲也不過是個此時看來甜美無比的幻覺‐‐那是輸液的點滴聲，只是病房裡太靜，而他又太累，於是連這一點輕微的聲響，都能在夢裡連綿成雨聲了。

他低下頭，之前的一點動靜並沒有吵醒外婆。止痛片讓她睡得很熟，雪白的頭髮襯著皺紋縱橫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