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畋獵之上。斯欽巴日一直認為,能讓他血液沸騰的,只有野獸的獠牙,抑或迸濺在他面上的敵人的鮮血。
可現在,斯欽巴日並不在戰場之上,他的面前也沒有眼冒綠光的兇獸。他躺在柔軟的雪狐皮上,他敬愛的父王在今晚下葬。
斯欽巴日以為自己會悲痛,會疲憊,可實際上,他的心卻一直浮躁地狂跳著,至於是因為什麼,恐怕是顯而易見的了——
在斯欽巴日不知第幾次回想起那雙粼粼的淚眼時,他終於受不了了,輕嘖一聲,黑沉著臉從榻上爬了起來。
為什麼會想起那個窩囊廢?斯欽巴日不明白,他覺得自己應當無比的厭惡那個漢人——身為一個男人,他的眼淚永遠都像珠串一樣掛在臉上,河流一樣流不幹。
在斯欽巴日小的時候,蘇合曾經教導過他,他們大夏的男兒絕不能掉眼淚,不能示弱。大夏人認為自己是狼的子孫,所以他們應當像野狼一樣富有血性、戰鬥到死。
斯欽巴日自從八歲後就沒掉過眼淚了,十二歲的時候,他獨自殺死了一匹狼,那是匹壯年狼,張開嘴時能將他的整顆腦袋都吞下去。
狼的獠牙劃過他的後腦勺,差一點兒就能咬住他的後脖頸,十二歲的斯欽巴日使出了渾身解數,這才找準機會劃開了狼的肚皮。
狼熱烘烘的肚腸還有血流出來,和斯欽巴日頭上淌下的血混在一起。
斯欽巴日冷眼看著這匹方才還威風凜凜的頭狼,用匕首撬下了它劃上自己後腦的獠牙。
十二歲的小少年拽著狼的屍體回了單于庭,蘇合大單于抬起斯欽巴日的手腕,說他的兒子是個天生的戰士——渾身是傷的斯欽巴日驕傲地抬起頭顱,感覺不到一點兒疼痛。
哪怕在那種生死關頭,斯欽巴日也沒有掉眼淚。
眼淚昭示著脆弱,而一個戰士應當是無堅不摧的。
所以他瞧不起沈憐枝那樣的人——憐枝昏迷的那幾日內,斯欽巴日已查對了他的身份,見他確是大夏的四皇子,鴻臚寺卿咬死了的“四公主”,這才饒他一條性命。
他在大周玉牒上見著了那個漢人的名字,可他不知何意。
旭日干說這個名字聽起來很美,但斯欽巴日覺得這不應當是一個勇敢者該有的名字。
沈憐枝是一個窩囊廢,一個流不完眼淚的懦夫,他——斯欽巴日瞳仁驀然一縮,他兀然回想起那滴懸掛在鼻尖,又像雨點一樣落下來的眼淚。
那截探出來的舌尖好紅,是被火照得紅,還是真的那樣紅?尖尖的,水潤潤的,在接住那滴水後微微勾起,又倏然收了回去。
“呃!”思及自己在想什麼,斯欽巴日的臉驟然漲得通紅。
他深呼吸了幾次,極力平靜下來了,才躺回在紫貂皮上。斯欽巴日抬起一隻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王帳內極靜,厚厚的毛氈隔絕了風雪,只有最中央的那個火盆偶爾散發出的一些噼啪響。
也在這個時候,斯欽巴日突然聽到了一陣風一樣的、輕輕的叫喊聲:“大王。”
“大王……”
斯欽巴日認出了這是誰的聲音,他倏然朝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這一眼,他的一顆心便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你幹什麼!”
“把衣裳穿好!”
沈憐枝半跪在地上,那身嫁衣變得破破爛爛的,極致的紅映著皮肉的白,他靠在斯欽巴日榻側,一隻手臂懶懶地撐在榻上,“大王不想見我?”
斯欽巴日的臉色沉下來:“你這是在做什麼!”
沈憐枝沒有束髮,烏黑的頭髮披散下來,散在身後,他爬上榻來,一條紅紗垂在他背後,隨著他膝行的動作而輕輕地左右搖曳,像是狐狸的尾巴。
“大王真的不懂我在做什麼麼?”憐枝笑起來,他忽然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