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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宏遠吸了吸鼻子,聲音顫抖,幾乎是低不可聞地說,「媽媽,媽媽走了。」
程毓一時沒反應過來,問,「走?走哪去?你媽媽大概是出去送客了吧。」
周宏遠沒吭聲,只是哭著。剛開始尚用力控制,到最後,整個人都在劇烈的顫抖著,讓人擔心下一秒就會跌倒在地。
程毓心中不忍,將周宏遠往懷裡攬了攬,說,「不哭啊,不哭,媽媽一會兒就回來了,宏遠乖……」
周宏遠起先將手撐在程毓胸前,不願與他貼近,慢慢的,接二連三的悲痛讓他失去了對這個遠道而來的年輕叔叔的芥蒂,進而牢牢地被程毓抱在懷裡。
這個懷抱好溫暖,又好踏實,讓他幾乎忘記了今日是誰的葬禮,又有誰落荒而逃,一瞬間,竟不知今夕何夕。
程毓本來打算喪禮結束就走的,這裡也著實沒什麼值得他留念的,是以來的那天就在車站定了今天傍晚回省城的車票,可懷中這孩子實在可憐,他從下午等到晚上,等到夜色烏黑,等到更深露重,都沒見著李艷華進家門的影子。
程毓心想,這形勢不對,哪有新喪夫的寡婦撇下兒子在家一個人跑出去的道理?心一橫,在周宏遠的帶領下,來到裡屋。
這屋子程毓十幾年不曾來過,滿屋陳舊潮濕的黴味,乍一進卻只覺得胸悶氣短。
程毓雖不願踏足這裡,更不願窺探李艷華與自己已逝兄長的生活,但無奈今日著實事出反常,只得硬著頭皮進了他夫妻二人的臥室。
周宏遠只肖得朝裡瞅一眼,就擺了擺頭,說,「她的東西都拿走了。」
程毓這才恍恍惚惚地意識到,這間臥室竟已然沒了居住的痕跡,那些常見於女性臥房裡的瓶瓶罐罐,全都不見了。
周宏遠拉開櫃子,卻只剩下了周雲偉的衣物和幾件陳舊的女衣。
答案昭然若揭,一時間,程毓也沒了主意。
一大一小叔侄倆頹然坐在沙發上,客廳裡,擺放的老式鐘錶一圈圈兒走動著,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在鐘聲響了第十下的時候,程毓撓了撓頭,說,「天大的事兒也要先休息,宏遠,你先去睡覺,剩下的叔叔來想辦法。」
周宏遠卻不依。媽媽都能跑路,這個出現僅僅兩日的便宜叔叔又如何靠得住?他眼中精光微現,片刻之後,衝程毓搖了搖頭。
程毓雖然外表看上去粗,心思卻細膩,對周宏遠的擔憂心知肚明,他摸了摸周宏遠的頭髮,溫聲說,我就在旁邊看著你,明天一早,你還能看著我。
周宏遠這才磨磨蹭蹭的帶程毓一起去了自己的臥室。
程毓乍一進周宏遠的屋子,不覺一驚,心想,宏遠的臥室比起客廳與兄長夫妻的房間,明顯要潔淨的多啊,這小夥子收拾挺利索的啊,再定睛望去,書本整整齊齊的碼在桌子上,衣服疊好了放在枕頭邊,屋子雖小,卻乾淨整潔,明明是洋灰地,卻偏偏讓程毓生出幾分「纖塵不染」之感,不由得嘖嘆。
程毓三步坐到床邊兒,周宏遠則站在邊兒上,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也沒說話。
程毓摸了摸腦袋,說,「你上床睡覺啊。」
周宏遠又皺了皺眉頭,他欠了欠身子,拿起床邊兒的大褲衩子和汗衫,又瞅了程毓一眼。
程毓這才明白過來,周宏遠是要換衣服呢,心道,這小傢伙年紀不小,懂得還挺多,一邊想著,一邊暫且退出了周宏遠的臥室。
等到估摸著周宏遠換完衣服,才大搖大擺的走進來,「怎麼,跟叔叔還害羞啊。」
周宏遠沒吱聲,蜷在被子裡,又換做了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程毓心軟,搬了個凳子坐在床邊兒,說,「睡吧,什麼都不用想,一切有叔叔呢。」
周宏遠不喜睡覺時有陌生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