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宴席(第1/4 頁)
毛秀春、孫昱仁和張姐回到家,久久無言。
張姐腳不沾地,馬上收拾起家務。
孫昱仁看著毛秀春,取笑說:“你看你,這有什麼好緊張的,就是多喝了點兒,醫生都說了嘛,沒事兒。”
毛秀春鼻頭一酸,別過頭去,不忍心看他。
張姐倒兩杯水,放在他倆面前,默默地把孫昱仁換下來的衣服拿去洗手間。
孫昱仁還是有氣無力,他覺得自己真的上了年紀,生這麼一場小病,元氣就傷成這樣。
他忽然想起喬其的百日宴,也不知道親家來了沒有,也不知道平堯在家能不能忙得了。
孫昱仁醉倒那天,把能請的人都請了,不為喬增德,也為了喬其。
孫昱仁富有遠見,他想,喬其這一代孩子少,都是獨生子女,不像父輩兒們爺輩兒們,家家戶戶孩子一串,怎麼長大的也不知道。出生了,就長著;能長大的,就長大;長不大的,就算了。喬增德的四妹,說是生病,其實不就是沒養活嗎?
可喬其不一樣,喬其長大了就她自己,等到父母都老了,世界上就只剩她一個了,連個兄弟姐妹都沒有。
孫昱仁要給喬其鋪路,她自己家沒有兄弟姐妹,那就從小多跟這些親朋好友聯絡著。人生山水有相逢,誰也不知道以後能用著誰,總不好用人的時候朝前,不用人的時候朝後,勢利眼子現拉交情。現拉的交情不好使,知根知底才放心。
孫昱仁沒有跟毛秀春商量,他邀請了周望宗。
毛秀春不喜歡周望宗。
周望宗這個人長一張國字臉,只看這一張臉,那真讓人感慨,長得好的都交給了國家。他那一張國字臉,每一個筆畫裡都透露著忠誠,但這些筆畫連在一起,就連成一個靠中飽私囊囤起來的糧囤。糧囤密不透風,一隻口,只進不出,早就富可敵國。
人類的肉身相當有迷惑性,它可以幻化成各種美妙的形式,但一想到它的靈魂,人就會感到由衷的痛苦。
毛秀春叫他周貔貅。
長天市凡是想當老師的人,無不需要在周望宗單位報備。只要材料拿到手,周望宗就拿著放大鏡,把這些新老師的名字、人事關係、家屬關係、住在何地,挨個捋清楚。家屬關係有點兒職位的,按照職位比他自己大小區別對待。比他職位高的—基本沒有—周望宗格外關照;比他低的,吃拿卡要;油鹽不進的,直接拿掉。
長天市第七中學那年一下子招了十八個新老師,周望宗仁慈地給他們一個團購價,每人兩千“入職手續費”。
那可是一個新老師幾乎四個月的工資!
十八個老師像十八羅漢,打定主意要團結在一起,周望宗就算是個大力金剛,他們也要拆了他的金剛廟。
他們打市長電話,可是沒有一次能打通;他們寫信給紀檢部門,可是杳無音訊;他們直接到校長辦公室抗議,可是校長勸他們水清無魚。
這事一拖就是三個月。
十八羅漢裡先是一個姓於的男老師撤了夥。已經拖了三個月,那就能拖四個月,裡外裡,這些損失都是他們個人的。要是再拖下去,萬一拖黃了,那就是雞飛蛋打。
於老師認了栽。他媳婦兒剛生了孩子,家裡一家老小,正巴望著他的微薄的薪水。
他交上兩千瀛洲幣,算一算拖下的三個月錯過的工資,腸子都悔青了。工資還沒有見一分,倒先損失了三四千!
於老師算是知道了什麼是胳膊擰不過大腿,都不用擰,大腿就伸在那兒,胳膊們連碰都碰不到,就先折掉了自己。
他自此乖巧無比。什麼獨立之人格,自由之思想,教育要從娃娃抓起,統統碎成玻璃渣。
第一百天,十八羅漢裡的十七個都就了範,只有一個二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