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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間小店略微休息了一下。這家小店既是旅館，又是飯店、茶館，工作人員總共才五六個。我看到旅客們都睡在屋外的地鋪上，不停地著扇子。這裡的夜宵是用羊油、羊肉作佐料的&ldo;揪面片&rdo;‐‐用手把面片揪入湯中，燒滾即可食。我不習慣羊羶味，對&ldo;揪面片&rdo;不敢問津。我感到嗓子冒煙，喝了點茶，這才覺得舒暢了，彷彿久旱的禾苗得到了甘霖。

過了吐魯番，才漸漸涼快了一點。

越野車在通往南疆的公路上飛駛。從擋風玻璃望出去，四周黑得像鍋底。沒有一絲燈光，不見一個人影。偶爾從對面駛來一輛車，明晃晃的車燈像閃電般一掃而過。

汽車在顛簸著。發動機發出單調的轟鳴聲。我漸漸打起瞌睡來。每當汽車猛然一顛的時候，我睜開眼皮，朦朧中總是看見那綠衣戰士目視正前方，手把方向盤，正襟危坐著。

我竟睡著了。

當我醒來，天已放亮。一瞧手錶，快6點了。我看了看司機，他依舊端坐著，雙眼射出明亮的光芒。他已經一連開了9個多小時了，還是那樣精神抖擻。

我感到嘴唇乾硬，伸出舌頭舐了一下，馬上被他從反光鏡中看見。他從坐椅下拿出綠色的軍用水壺，遞給我：&ldo;累了吧！喝點水，醒醒！&rdo;

開車的人，反而問坐車的人&ldo;累了吧&rdo;，這使我很過意不去。唉，可惜我不會開車。不然，我應當跟他換一下，讓他休息。

我朝車外望去，景色在變：公路兩側，滿目黃沙！沒有綠樹，也不見小草。

&ldo;進羅布泊啦？&rdo;

&ldo;早哩！&rdo;

他，依然正襟危坐，目視正前方。我驀地覺得，他像一座塑像似的，神情是那般嚴肅。他的綠軍服的背脊上，泛著白色的汗霜。他的眼皮浮腫，眼白布滿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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