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五代十國(1)(第3/4 頁)
他忽然間抬起頭,問道:“秀峰,依你之見,李彝殷此番南下,究竟意在何為?”
王峻冷冷一笑:“党項小丑,不過是照例搶一把回去過冬罷了。李彝殷一個不讀書的蠻子,還能有什麼遠見卓識?以李彬所言,延州城當時正在鬧兵變,若是李彝殷趁勢攻城,只怕延州當時便被他攻破了,高允權連一天都守不了。然則其竟然繞城而過,劫掠諸縣,這不是愚蠢麼?”
“不然——”範質當即反駁道,“臣觀李彬奏章所言,定難軍此番深入延州境內,竟棄延州北部膚施、豐林兩縣不顧,自東面的罷交侵入延州,徑直揮軍南下,滋擾金城,繼而向西,劫掠臨真;再向北,自延川、延水返回夏州。這絕不簡簡單單是劫掠,必有其大所圖……”
王峻鄙夷地看了範質一眼:“某倒是要聽聽,李彝殷有甚麼大所圖?”
範質絲毫不理會王峻的譏諷,臉色凝重地道:“李氏這一番來去,延州南部的兩條重要官道以及州縣驛道小路對定難軍再無秘密可言,明歲李家若發大兵,只怕延州不守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郭威的眉毛豎了起來,卻聽範質繼續說道:“延州以南,鄜州、坊州、丹州、耀州,均無節度建制,未曾駐有大兵。一旦延州被破,自延河到長安,一馬平川之地,且無大軍阻隔,四州自有之防兵,在李彝殷的騎兵面前不過形同虛設罷了。若是不事先加以防範,只怕李彝殷明年一旦出兵,兵鋒不指向京兆府是不會收兵的。”
郭威聽到這裡已經坐直了身子,他的目光轉向王峻,卻見王峻冷哼一聲,淡淡道:“危言聳聽,好為大言!”
範質大怒,但卻知道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起身跪倒奏道:“陛下,臣先為樞密副使兵部侍郎,於天下圖文典籍多所歷閱,關中形勢實在不容樂觀。靈武馮氏,家風悍勇,李氏一時奈何其不得,但延州高氏,卻皆是昏愚不知兵之人,兵微將寡不說,士卒根本不敢與黨項人交鋒,五六年來,十戰十敗,而延州以南,無險關雄隘,無強兵名將。李彝殷不圖則已,若圖我關中,則一二年間,必當據而有之,到時候京兆淪陷,潼關失守,陛下再興大兵,只怕便來不及了……”
郭威抬眼問道:“秀峰,若此刻發兵關中,有多少兵可調?”
王峻冷冷一笑:“陛下,我朝建制不久,百廢待舉,如今天下之兵分為三部,一部在建雄軍與北漢軍對峙,一部在天雄軍與慕容氏對峙,還有一部是陛下的鄴下舊部,如今聚兵河北以備契丹。朝廷的能戰之兵便是這麼多,抽調了哪裡的都不合適,範質要調兵去關中,也需能調的出來才是!”
郭威默默地聽著,沒有說話,轉過臉去看站在範質身後的李谷:“李卿,你怎麼看?”
李谷看了看皇帝,不動聲色地道:“兵事臣不懂,不敢妄言。不過臣此刻判戶部度支鹽鐵三司,陛下若舉兵伐關中,兩萬人馬半年糧餉臣還能籌措出來,再多了便不好說了……”
王峻眼看自己的意見孤立了,略有些著急,起身向皇帝躬身施禮道:“陛下是知兵的,倉促招募新軍,未經訓練,亦未經沙場磨礪,送到前線去面對党項騎兵不過是魚肉之於刀俎罷了,此乃兵家大忌,陛下不可不慎。”
郭威揮了揮手:“範卿起身,坐著說事,不要動不動就下跪,宰相坐而論道,這是漢高祖定下的規矩了。既是朝廷的制度,也是國家的體面,不可輕廢……”
範質應諾,起身坐下道:“臣以為無論如何艱難,長安千年帝都,萬萬不能棄之不顧,必得抽調強兵大將坐鎮關中,以震懾党項人不敢輕易南下……”
王峻冷冷道:“空口白牙說說容易,兵從何來?”
範質怒道:“國難時無兵可調,朝廷設樞使何益?”
王峻大怒:“你是在質問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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