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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今在身後叫他,他置若罔聞,一心朝家的方向走。家裡有那輛孔雀牌腳踏車,有他斷了腿的母親,有他喪了命的父親,有他的責任和他的一生。
雪又飄了起來,梁也走進梁家小賣部時,帶了一身的寒氣,一肚子的火和一嘴角的傷。
孫嫻看他受傷了,問他是不是又幫誰打架了,讓他別學他爸,說,算媽求求你了行嗎。
梁也也很想求求自己,求求自己,到底為什麼剛才沒狠下心對楊今一些惡毒的話——正如張安說的那些有關同性戀很噁心的話,以絕後患,一了百了。以及,現在又是為什麼還是擔心他。
窗外的雪忽然下大了,雪霧在窗戶上飛舞,梁也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這種天氣大概是不會再來客人了,梁也上前就要關窗閉店,卻隱約看到遠處走來的一個人影。
人走進了,梁也心一空。
是楊今逆著風雪走來,遞給他一瓶碘酒和一袋棉籤,對他說:“你……好像受傷了。”
為什麼不問
雪霧著實有些大,楊今看不清楚梁也的表情,大抵也不需要再看清。
剛才在衚衕裡,看到梁也嘴角有傷時,楊今還是沒忍住去買了碘酒和棉籤,沒忍住頂著風雪給他送過來。
可是他被燙傷的手,梁也卻從始至終沒有注意到。雖然只是燙破了一點兒皮,但碘酒塗在他手上的顏色也十分明顯——只要在意,就一定能看到的。
梁也的意思他清楚了。
不論是一開始的好聲好氣勸走,還是後來的那句“不是因為我是同性戀”,以及剛才的暴力歸還門票,都昭示著梁也的抗拒,甚至覺得他煩,覺得噁心。
至於那天晚上樑也為何出現在家門口就不要深究,當是一場無意義的夢。
此後,遂梁也的願,橋歸橋路歸路。
梁也沒有伸出手來接他的東西,楊今就把東西放在小賣店的窗臺上,轉身走了。
走了幾步楊今又回頭,他看到梁也還站在窗前,似乎一直在看著他。而碘酒和棉籤已經被梁也拿在手上,楊今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風雪實在太大了,負隅頑抗只會是徒勞,楊今只能扭回頭向前走。大抵,這就是最後一面了。
楊今回到家就開始練琴。
不切實際的幻想結束,這才是他該過的生活。還有三天就要比賽,他不能彈錯任何一個音,不能忘記搖晃身子來表達所謂的感情,最重要的是,他只能拿第一。只能。
晚上九點半,他練完三個小時的琴,先是聽了楊天勤長達二十分鐘的、牛頭不對馬嘴的、把肖邦說成莫扎特的業餘點評。
然後又聽到柳枝桂說:“趕緊去把作業寫了,然後溫書,下週一期末考試啊。”
楊今從頭到尾都安靜聽著,等父母都發言完畢,然後進了房間,開啟作業。沒有反抗,也沒有情緒的波動。
他剛要寫第一個字,主臥又傳來難忍的聲音。
楊天勤在罵柳枝桂,罵她上班穿這麼騷幹什麼,是不是想勾引別的男人。柳枝桂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澳門包的那些人——話沒說完,一個響亮的巴掌聲,接著就是奇怪的聲音。
本來這些聲音楊今已經聽得耳朵起繭,他深吸一口氣準備寫作業,但……
“我們再生一個吧,算命的說我頭胎是女孩,結果生了個陰氣重的,我再給你生個真正的兒子……”
楊今妄圖透過深呼吸來自我安慰,然而呼氣時還是全身都在顫抖。
他從口袋裡掏出那張被歸還的鋼琴門票,愣愣看了好久,最後還是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放回原來的位置,連同他這些日子幻想過的那些自由事。
回到房間,他翻出自己的存錢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