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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到商店門口,使上了全身的力氣,下了全部的決心,才把商店的門開啟。看到門外的街道,溫妮也覺得害怕。走上了這條街,不是通向絞刑架,就是通向大橋。她向前走了一步,卻不小心絆了一跤,打了一個趔趄,動作就好像翻過橋旁邊的防護矮牆,縱身一躍,跳入湍流不息的河流。溫妮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氣,她竟然感受到了溺水的感覺。四周都是潮濕陰冷的空氣,包裹著她,滲入她的髮絲,就像冰冷的海水。剛才並沒有下雨,但是路燈周圍卻有一圈朦朧的濕氣。煤氣路燈太昏暗,路面幾乎還是被黑暗包圍。街上沒有什麼馬車行人。附近一家餐飲部的窗戶都被窗簾遮著,屋內暗紅的燈光透射出來,微弱地灑在人行道上。溫妮的步伐依然沉重。她覺得自己沒有朋友。這是真的。溫妮現在很希望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可她想到的只有打掃煙囪的尼爾而已。除了尼爾,她再也想不起來其他熟人了。就算死了,應該也沒人會想念我吧,溫妮想。她當然沒有忘記,她還有母親。溫妮一直都是個好女兒,那是因為她還可以做一個好姐姐。她母親一直都是依靠溫妮的,而溫妮很少從母親那裡得到安慰或者建議。現在,史蒂夫已經死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繼續做一個好女兒。她現在不能把史蒂夫已經死了的訊息告訴母親。再說了,母親住的養老院太遠了。她現在的目的地是泰晤士河。溫妮試著不去想母親。
溫妮每往前走一步都需要克服巨大的心理障礙。她現在已經走過了那家氤氳著紅光的餐飲部。&ldo;到橋上去,跳河。&rdo;溫妮一遍又遍地默默重複。她伸手扶住旁邊的一個路燈。&ldo;我這個速度,天亮之前走不到大橋那裡啊。&rdo;溫妮想。她下定決心,堅決不能被抓去絞首。她覺得自己已經在這條街上走了好幾個小時了,卻才走出去了那麼短的距離。&ldo;我肯定走不到啊。&rdo;溫妮想。&ldo;警察會發現我在大街上亂晃的。大橋離這兒太遠了。&rdo;溫妮大口地喘著氣。
&ldo;死刑犯的腳離地面十四英尺。&rdo;
她用力推開扶著的路燈,強迫自己繼續前進。可是,沒走幾步,她又感覺一陣眩暈,彷彿自己的心臟正被洶湧的海水衝來衝去。&ldo;我肯定到不了。&rdo;溫妮喃喃自語。她停住腳步,身體不住地前後搖擺,&ldo;永遠也到不了。&rdo;
溫妮覺得自己連大橋都走不到。該怎麼辦呢?她想到了逃到國外。
溫妮突然想到,殺人犯哪有自殺的,他們都是會逃跑的。他們會逃到國外。西班牙,或者加利福尼亞。可對於溫妮來說,這些地方也只是名稱而已。溫妮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她不知道該逃向何處。殺人犯往往四海都有朋友,有關係,有兩肋插刀的兄弟。溫妮有誰呢?溫妮想,她一定是全世界最孤獨無助的殺人犯了。黑暗吞沒了倫敦縱橫交錯的街道。在這樣的深淵裡,溫妮覺得自己沒有希望能夠逃出去。
溫妮灰心喪氣,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她搖搖晃晃,漫無目的地又往前走了幾步。每一步都顫顫巍巍,彷彿隨時都會摔倒似的。這時,溫妮忽然覺得有人撐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她抬頭一看,面前佇立著一個男人,正盯著她,想看清她面紗下的臉。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奧斯邦。奧斯邦可是不會放過任何和陌生女人搭訕的機會,尤其是溫妮這樣看起來喝得醉醺醺的女人。他一直都是個愛找艷遇的男人。他現在正兩手託著面前這個幾乎站不穩的女人。&ldo;奧斯邦!&rdo;女人的聲音一出,奧斯邦驚得差點鬆開拖著她的手。
&ldo;溫妮!&rdo;奧斯邦驚呼道,&ldo;你怎麼會在這裡!&rdo;
奧斯邦沒想到,這個好像喝醉了的女人竟是溫妮。但是,很多事情就是難以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