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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大大的落地玻璃前，關陽迎著清晨陽光，在一團蒲上打坐。一旁案几上點著檀香，輕煙裊裊，靜靜地飄散在寬闊的廳室裡。

貼牆而立的邊櫃上，音響裡傳出三聲敲擊磬的聲音，聲音由遠而近，既不驚擾又顯莊重，很有凝聚精神的力量。

關陽在這聲音裡睜開了眼睛。

簡語走了進來。他手上拿著一壺溫茶，腳步輕緩。他把茶壺放在案几上，坐在一旁，安靜地等著關陽。

簡語今年55歲，正好比關陽大一輪。他跟關陽眉眼犀利的外貌完全不同，是一個端正平和，一身學者氣質的中年人。

關陽從團蒲上站了起來，坐在了簡語的對面。

&ldo;這次覺得怎麼樣？&rdo;簡語一邊問他，一邊為他倒了一杯茶。

&ldo;還是很難靜心。&rdo;關陽微皺著眉頭。

&ldo;沒關係。那就接受自己目前很難靜心的狀態。&rdo;簡語和緩地道。

關陽沉默著坐了一會。簡語也不說話，只安靜地等待著。過了好一會，關陽端起那杯茶喝了。

喝完了茶，關陽放下杯子。簡語再幫他續上一杯。

關陽看著徐徐流入杯子的茶湯，說了句：&ldo;謝謝你，簡教授。&rdo;

簡語微微一笑：&ldo;客氣了。這次有什麼想聊的嗎？&rdo;

&ldo;沒什麼新鮮的。&rdo;關陽一口氣把新續上的茶幹了，道：&ldo;也沒後悔藥可吃。我雖然還是心裡不好受，但也算想開了。是我自己沒處理好，向前看吧。&rdo;

簡語道：&ldo;那就好。跟自己和解，才能跟真正跟別人和解。&rdo;

&ldo;和解不了。&rdo;關陽搖頭，&ldo;我昨天想見兒子，被拒絕了。他媽媽說如果還跟離婚前那樣很久才見一次，何必讓兒子失望。她還說我看上去狀態很不好，讓孩子看到，影響心情。現在孩子已經適應新生活，等我也真的適應了再說。&rdo;

簡語不做任何評價，只靜靜聽著。

&ldo;我老婆……&rdo;關陽苦笑了一下，&ldo;前妻。比我強多了。她是一個好媽媽，好妻子，我卻不合格。&rdo;

&ldo;你是一個好警察。&rdo;簡語輕聲道。

關陽搖頭：&ldo;不可兼得，是嗎？&rdo;他頓了頓，&ldo;我這警察也沒做得多好。我讓生活影響了工作，我把隊伍管得一團亂，我都管不好自己。&rdo;

&ldo;你會調整過來的，這需要一個過程。你也看到了自己的進步，會恢復正軌的。&rdo;

關陽道：&ldo;那也不會再回到從前了。我週五去了一趟派出所，向衡在那裡。我原想找個理由跟他聊一聊，但他沒給我機會。我聽到他那樣的語氣，看到他表情，就知道什麼也不用談了。他原來那幫兄弟，還有我隊裡那些人，對我也不太服氣了。向衡的影響力很大。&rdo;

簡語默默地再幫關陽倒上茶。

簡語與關陽是在四年前認識的。

簡語事業成就高，工作太忙，精力有限。所以在科研之餘，他只接手腦部疑難重症患者的治療。但他也熱心公益，多次與相關領域合作做講座，傳授知識，其中與省、市級的公安單位就有些暴力罪犯腦部研究的課題，他多次為警方提供犯罪心理與腦科學應用技術方面的培訓。

關陽四年前首次聽到他的講座，獲益匪淺，對他頗為仰慕。而關陽在警隊中神探之名響亮，簡語也久仰他的大名。

後來關陽負責的案件裡，有嫌疑人需要做精神鑑定，提交申請到精神疾病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