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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著皇帝用了早膳,贏烈便去上朝,蕭清婉這才回房內梳頭,明月捧了步搖華勝來,蕭清婉看著搖了搖頭,道:「外頭日頭正盛,戴著這些沒得刺人眼睛,又壓得頭沉。左右今日沒人來,就拿簪子挽了罷。」明月就替她挽了個墮馬髻,插了一支東珠攢頂的玉簪子,青鶯捧了花盤進來。蕭清婉看了群花中,夾著玉簪花,明月觀她神色就拈了一朵要為她簪上。不想蕭清婉道:「不戴這個,另換別的。」明月不解,問道:「昨日皇上還贊娘娘戴玉簪花雅緻,如何今日就不戴了?」蕭清婉淡淡一笑,道:「雖如此說,還是有些避忌的好。他寵我時,自然萬般都好,若將來有一日,我失了寵,這些事可就都是把柄了。」看明月仍是不明,索性就道:「昔日彌子瑕見幸於衛靈公,私自駕了國君的車馬去探望母親,這在當時是當受斷足的重罪。衛靈公知道後,只是稱他孝順,並不提違制一事。又有一次,彌子瑕吃到一種桃子,覺得味道很好,就剩了一半給衛靈公。衛靈公又贊他對自己情深,愛吃的東西也肯分一半與他。然而待彌子瑕年老色衰時,不慎得罪了衛靈公,衛靈公便道:『他曾假傳聖旨私自駕我的出馬出行,還給我吃他吃剩的桃子。』彌子瑕前後行徑未變,只是他不再受寵,昔日做過的事,在君王眼裡就都成了錯了。眼下皇上待我雖好,我們還是小心謹慎為上,這滿宮裡都是眼睛,別讓誰捏住了把柄,生出事兒來。」在旁侍奉的青鶯明月聽了,都道:「娘娘教誨,奴婢們記住了。」
梳妝已畢,蕭清婉道:「咱們到院裡去走走。」說著,就起身,侍奉的宮人便隨著她一道出了門。蕭清婉下了臺階,看了看缸裡的紅魚,餵了幾粒魚食,穆秋蘭見著左近並無旁人,便是幾個貼身婢女也在幾步遠的地方,就上來低聲道:「奴婢恭喜娘娘承幸。」蕭清婉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穆姑姑真是好眼力。」穆秋蘭低聲回道:「娘娘繆贊了。這未婚的姑娘和已婚的婦人,面上是不一樣的,奴婢久在宮闈,這點子眼力還是有的。」蕭清婉便笑道:「那就還望姑姑別的事兒上,眼力一樣的好。」正說著,宮外守著的內監進來報導:「稟娘娘,靜昭儀求見。」
蕭清婉微微一怔,心道:她怎麼來了。便道:「宣她進來。」便由穆秋蘭扶著,進了正殿,在鳳位上坐了。
不多時,一少婦帶著一名婢女,低著頭緩緩入內,走至階下三步遠處,就跪下行禮道:「嬪妾昭儀柳氏拜見皇后娘娘。」蕭清婉命人扶她起來,又令賜座,細細打量了她一番,見她生著一張瓜子臉,皮色極是白淨,眼如含著秋水,雖非絕色,卻是溫婉恬靜。她身上穿著一件蔥綠蘭草繡紋半臂紗衫,下頭一條湖藍蔓草紋路襦裙,頭上挽著個雙平髻,斜簪著一隻琉璃珠子攢成的珠花,一隻青玉磨得水仙簪子,雙耳戴著銀鑲玉墜子,裝飾不繁,盛夏裡讓人看著,只覺眼目清爽。
當下,蕭清婉笑道:「聽聞靜昭儀身子不好了一段,平日也不出來走動,如何今日倒想著到本宮這兒來走走?」靜昭儀微笑道:「昨日蒙皇后娘娘賞賜,嬪妾今日是特地過來謝賞的。」蕭清婉道:「不過是些小事罷了,你又何必親自走這一遭。」靜昭儀道:「原本昨日嬪妾就該過來的,只是嬪妾身子不爭氣,午後太陽毒,不敢出來,直拖到了今日。想著趁清早涼爽,又聽聞娘娘起身了,就過來了。」蕭清婉笑道:「昨個兒送去的那兩匹緞子,昭儀看著可還稱心?」靜昭儀道:「蒙娘娘費心了,嬪妾很是喜歡,恰逢著嬪妾要裁一件對襟衫,手邊沒合用的料子,娘娘可就賞了那緞子下來,嬪妾心裡十分感激。」蕭清婉道:「本宮也是昨日尋緞子,才知你同梁美人的份例還沒送,怕你們缺東西用,就使人送了那緞子去。本宮才進宮,不知你們平素的喜好,也是蒙著眼睛瞎送的。你既然喜歡,那就好了。」靜昭儀道:「能蒙娘娘賞賜,已是極好的意頭了,哪裡還能挑三揀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