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鹽水(第1/2 頁)
病房門右側靠牆的位置放著他的黑色行李箱, 還有這一身風塵僕僕,顯然才回來,還沒來得及回家換衣服。岑稚見到他之後, 掉在紅線以下的電量忽然就補到綠色格, 精神多了,奇怪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醫院?”“秦厭殊給我發訊息了。”謝逢周用腳勾過一把椅子,在她床邊坐下,看了眼輸到一半的鹽水袋,幫她把速度調成適中, “我當時剛下飛機。”他說話時仰頭在看點滴,脖頸線條拉長, 鋒利的喉結像冰塊頂出稜角。紅痕跟著那塊軟骨一起滾動。岑稚看上兩秒:“謝逢周。”“嗯?”他低頭。“你脖子上的疤痕, 真的是小時候磕的嗎?”岑稚追問, “怎麼磕的?”她半小時前坐在長椅上等待化驗單的時候,一直在想謝施安說的那些話。她不知道謝逢周怎麼進的icu, 她能在他身上看見的傷口,只有這塊疤。可籃球館那天她問過,他語氣很輕描淡寫地說小時候不小心磕到了。她冷不丁問起這個, 謝逢周伸手摸了摸脖子:“磕的, 騙你幹嘛。”他選擇性忽略掉了第二個問題, 岑稚從他表情裡看不出什麼端倪,若無其事地點點頭:“你小時候住過院嗎?”擔心謝逢周覺得她好奇心重,岑稚先交底,“我十歲那年住過一次, 帶上車禍那次, 現在是第三次了。”“……”病房裡倏然安靜下來。跟前的人不吭聲, 只剩鄰床那對母女在低聲說話。岑稚枕著枕頭將臉轉過去, 正好對上謝逢周看來的眼睛。他目光很深地盯著她,漆黑的瞳仁裡情緒意味不明,直勾勾的。岑稚被他看得心跳開始加速。“怎麼……”一開口嗓子就幹得不行,她咽咽喉嚨,“怎麼了嗎?”“……沒有。”謝逢周收回視線,神色又散漫下來,用乾淨的一次性塑膠小杯幫她倒了杯水,“我比你幸運點,只住過一次院,也是小時候。”溫水漫過杯壁,他垂著細密的睫毛,閒聊似的接著道,“但體驗感不太行。鄰床是個小姑娘,天天晚上不睡覺在那兒練普通話,吵的我也睡不著。”岑稚單手撐著床鋪坐起來,接過杯子,聽到這裡認同地搭話:“確實會比較吵,你沒有提醒她嗎?”“沒。”謝逢周微微吊了下眉梢,“她長得還蠻可愛的。”“……”你這人怎麼從小就外貌協會。岑稚正無語地喝著水,突然想起謝逢周喝醉酒那天說的初戀。他倆也是小時候認識。不會就是這個住他鄰床的姑娘吧?把一杯水喝完,岑稚故作不經意地問:“後來呢?”“後來?”謝逢周朝她伸出手,“後來她出院了,我也出院了。”岑稚將杯子還給他,明知故問:“你們沒有再遇見過?”“……”真就一點都不記得是嗎。塑膠小杯被指節摁住微微捏癟,謝逢周聲音冷淡下來,“沒有。”察覺到他態度的變化,岑稚不再問,低頭無聊似的用右手食指撥了撥手背上淺藍色的塑膠片,忽然抬起臉。“謝逢周。”謝逢周心莫名跳了一下,像是有期許悄悄冒出頭,讓他罕見地開始緊張,面上卻不顯,淡淡地嗯了聲。所以。還是有點印象的。對嗎?然後他就聽見這狗東西問:“咱倆會離婚嗎?”謝逢周:“…………”我就不該對你抱有期待。“不會。”謝逢周坐在塑膠椅子上,長腿無處施展地屈起支著地面,沒好氣地冷眼暼她,“你就跟我好好過,過不好多找找你自己的原因。”“……哦。”兇什麼兇,岑稚重新躺回床上,扯過被子給自己蓋好,也不太想理他。過了會兒沒忍住,又把頭轉過來定定看著他,一本正經,“謝逢周,我覺得有件事,我必須得提醒你一下。”被喊的人抱著胳膊,懶懶耷拉著眉尾,聞言抽出隻手往上抬了下。示意她繼續說。“你現在已經和我結婚了。”岑稚繃緊下頜,語氣堅定,“所以心裡就不能再有別人,不然……”沒想到她要說的是這個,謝逢周頓了下,壓住唇角弧度:“不然?”岑稚絞盡腦汁搜尋有力的威脅:“不然……”“不然怎麼?”謝逢周眼裡帶笑。“不然我會不高興的。”岑稚鄭重地看著他,嚴謹補充,“我不高興的話就要天天在公司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