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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了一下,轉頭看去,立刻對上祈妄冰冷陰鬱的眼睛。
他甚至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
明明兩個人差不多高,他是模特,先天條件擺在這裡,可以俯視大多數人,可是站在祈妄面前,他卻無端矮了一截。
祈妄什麼也沒說,只是這樣靜靜看著他,黑色的羊絨大衣襯著一張白皙如玉的臉,明明是俊美無雙,氣質卻冷冽強硬,自帶著居高臨下的意味。
李萊想說的話一下子就卡在了喉嚨裡。
他認出來這位是誰了,不就是那天在酒店裡隔壁套房,跟喻先生關係匪淺的祁先生。
再一看兩位現在並肩站在一起,李萊雖然腦瓜子不算精明,此刻卻轉得飛快,再也不敢熱情地跟喻年套近乎。
「不好意思,我沒注意到您是跟朋友出來的,打擾到喻總了。」李萊訥訥地道歉,要說他對於喻年心生一點愛慕,那也是騙人,但他對自己幾斤幾兩還是清楚的。
他老老實實地對著喻年又鞠了一躬,「真的謝謝您喻先生,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想報答您的幫助的。」
他這樣認真,倒是把喻年逗笑了。
他放下手上的中古茶具,眉眼在燈下也柔和了幾分。
「知道了,我等著。」他慢悠悠說道。
李萊說完這些話,也識趣地不再打擾,規規矩矩地跟喻年道別,自己先走了。
喻年在店內轉了一圈,購物慾發作,買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出來的時候全掛在了祈妄手上。
但他沿著山道往下走的時候,卻發現祈妄過於安靜了。
他奇怪地看了祈妄一眼,發現對方睫毛微垂,神色鬱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怎麼了?」喻年問。
祈妄搖搖頭,「沒事。」
他們回了房間泡溫泉。
祈妄訂的是私湯,溫泉就在房間裡。
喻年脫了浴衣,靠在溫泉邊上,半長的頭髮垂到肩膀,被水汽打濕了,顏色比平常更漆黑,濕漉漉地貼在白皙的頸上。
溫泉水沒過他的胸前,在這樣冰冷的夜晚,泡溫泉總是一件令人舒適的事情。
但他隔了一會兒,又微微睜開眼,望著對面的祈妄。
祈妄仍舊有些神思不屬。
溫泉的熱氣蒸騰上來,將他蒼白的臉染上了一絲紅暈。
可是祈妄這個人,沉默的時候總像山岩一樣孤冷,即使周圍一片熱鬧嘈雜,他身邊也像真空帶一樣安靜。
喻年心裡不太高興,在水下輕輕踹了祈妄一腳。
「你在發什麼呆,」他略有些不滿,「從剛才起你好像就一直開小差,是你約我出來的,可現在也是你心不在焉。」
他打量著祈妄的臉,「你在想什麼?」
他在想什麼?
祈妄隔著輕煙般的霧氣望著喻年。
喻年靠在溫泉池邊,眼神朦朧地望著他。
他的視線落在喻年的唇上,那嘴唇剛飲過冰飲,又被熱氣燻過,紅得像玫瑰被擰出了汁,塗在了唇上。
他當然知道喻年一直富有魅力。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他也當然知道這八年太過漫長,喻年身邊的人來來去去,輪不到他生出狹隘的嫉妒。
可他剛剛看見李萊,他醜陋的陰暗的想法,卻還是像一泓被弄髒的泉水,汩汩從心底冒了出來。
他不應該開口。
一開口就會暴露他的不自量力。
可他還是沙啞著嗓子問道,「你跟剛剛那個人,也一直保持著聯絡嗎?他也是你的……床伴嗎?」
祈妄說出最後兩個字有些不甘願,壓在舌尖下,輕易不願意吐出。
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