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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年接到祈妄的電話或影片的時候,並沒有特意避開他們。
他們雖然無意窺視,可偶爾還是會聽見一兩句聊天內容,那絕對不是跟朋友之間的互動,因為喻年自從過了青春期,再也沒有這樣黏人過。
喻心梨昨夜就問裴照,會不會是喻年突然轉了性,在跟誰戀愛。
裴照也說不好,他又期待,又不敢輕易抱有希望。
眼下看喻年指如飛梭地發著訊息,他們雖然有心想詢問,可話在舌尖繞了一圈,卻還是顧慮重重,不敢開口。
「算了吧。」
吃過早飯,裴照低聲安慰喻心梨,「他要是真有情況,就等他自己跟我們說吧,太關心他的近況說不定會弄巧成拙。」
喻心梨輕嘆了口氣,也能理解,點點頭,沒再過多揣測。
最後還是喻年自己把這一層窗戶紙給捅破了。
在他去完吉雲寺後。
他們一家三口只在海島只待到了年初三,年初四就坐著飛機回去了。
喻心梨跟裴照一個要回去工作,一個要走訪親戚朋友。
喻年一身輕鬆,誰也不需要應酬,可他卻也沒有去奔赴朋友的酒局聚會。
他在年初四的上午,登上了a市的荔山,一步一步,踏過一層一層落著枯葉的青灰色臺階,走到了吉雲寺。
吉雲寺是a市本地的寺廟,說不上香火鼎盛,只有本地人會來,遊客很少。
喻年小的時候體弱多病,寺廟的主持曾經給過他一枚開光的玉扣,讓他掛在手上。
那之後喻年身體確實好轉了一些,可他作為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對這些神靈之事並不感興趣,喻心梨和裴照還偶爾會來,他卻每次都躲懶。
然而自他十九歲以後,他卻雷打不動,年年都會在初四這天,避開喧鬧的人群,與熟悉的主持打過招呼,恭恭敬敬地在佛像前敬上一柱香。
他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起自己許了什麼願望。
每一次,他都會避開喻心梨和裴照,孤身前往,捐獻出不菲的功德,換來短短十五分鐘的清場。
他帶著一點微妙的私心與虔誠,如果世間真的有神靈,那請允許他這一刻的自私。
他希望在這一刻鐘內,神佛可以只聽取他一個人的願望。
春寒料峭,山上的薄霧籠罩著寺廟,他站在空曠的廟宇內,望著威嚴的佛像,總會深深地彎下腰,將心中的願望一字一句地陳述清楚。
可是他年年許願,卻一次也沒有能還願。
而如今,他終於可以來了。
還願完畢,喻年將手中的鮮花供奉在了香案之前,出去的時候,他望見院子中那一棵百年菩提樹。
主持在樹下等著他。
望見他出來,這個已經鬚髮皆白的主持望著他,對他笑了笑,「願望實現了嗎,小施主?」
他也算是看著喻年長大的,望向喻年的眼神與看向寺廟的年輕僧侶沒有區別,慈愛溫和。
喻年望著腳下的青石磚,輕輕點了點頭。
「嗯,實現了。」
他從十九歲起,每一年許的都是同一個願望。
希望祈妄平安。
希望祈妄回來見一見他。
連他最恨祈妄的那段時光也是如此,他明明夢裡還在因為這個人肝腸寸斷,可是每一年的初四,他卻還是誠實地出現在了吉雲寺外,他這樣怨他,可是面對神佛許願,還是想要祈妄一世平安喜樂。
那時候他覺得這等待可真長。
長得他曾經以為永遠沒有盡頭。
好在,他等到了。
喻年眼眶發熱,他收回心神,對主持也行了一禮,「這些年,多謝您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