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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夜裡,她竟然覺得有些發抖。
他聽見腳步聲,回頭看見是她,溫淡的眼中露出些笑意,映的這周遭夜景都變的明媚起來。
“何事?”她的語氣想硬卻硬不起來。
他朝她走近兩步,道:“今夜出城接孟大人時,我忽而覺得你與我都是如此的不知好歹。”見她作色,他便輕扯嘴角,繼續道:“北地戰火紛飛,每一刻都有家破人亡,生離死別之事,我妹妹遠在京中,甫一新婚便逢夫君領軍出征,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孟大人出使金峽關,與皇上分隔千里,已不知能否安然歸京,與他們相比,你與我是何其幸運,又是何其不知好歹?”
她喉頭微哽,竟頂不了他的話。
他伸手將她被風吹亂的長髮拂到耳後,輕笑道:“天數人難測,倘使將來或有你我死別之時,到那時再說這些,是不是太晚了?”
她的眼底有水在閃,晶亮剔透,又眼睜睜的看他欺近。
他伸手去牽她,一字一句道:“嚴馥之,我好像太過自負,又好像太過自傲,我好像從未對你說過,我是真心實意的愛著你。”
屋內涼塌舒爽,夜來香瀰漫一室,風吹珠簾,發出輕微悅耳的聲音。
孟廷輝倚在榻上,在暗中睜著眼睛數那簾上細珠,一顆兩顆,三四五六七八,陛下,你可知我是多麼愛你。
翌日天陰,層層濃雲不見一絲陽光。
她一夜未睡,四更時便起身將物什都收拾妥當,待天明時分就去偏院找黃波,欲在嚴馥之起來前不告而別。
路上遇見兩個婢女,正手忙腳亂的往裡面送東西,見了她更是臉紅,嚅嚅喏喏的閃到一旁。
孟廷輝好奇起來,“這是怎麼了?”
婢女不敢不答,愈發小聲道:“是…是給沈大人送衣物。”
孟廷輝一下子瞭然,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輕咳道:“快些去吧。”
沒過多時,沈知書一身蕭然邁步而出,臉上沒有一絲赫然之色,輕輕衝她與黃波點了下頭,“人馬諸事昨夜就安排好了,眼下就走?”
孟廷輝應道:“眼下就走。”她朝裡面探望了下,輕聲囑咐道:“回頭與她說,待我從金峽關會來,將回京前,再與她好生作別。”
沈知書垂下眼,嘴角微揚,“也罷,她困極了,只怕是起不來相送。”
黃波本是不明就裡,但見眼下這情景,也明白了三四分,當下有些窘,轉身催促道:“孟大人,此去亭州尚遠,還是早些走吧。”
孟廷輝解意,衝沈知書淡淡一笑:“有勞沈大人了。”
一路去館驛中找了湯成,待出城時,殿前司親兵與沈知書轉運司衙邸內的人馬都已經結陣在侯。
孟廷輝上車時,沈知書親自為她揭了簾子,低聲道:“保重。”
她望他一眼,嘴角帶了點笑,卻沒回他半字,徑直上了車。
從青州到亭州,馬不停蹄也要三日兩夜。
因之前被北戩大軍圍打過,亭州城的外牆上滿是石坑火痕,眼下雖無戰火之憂,可禁軍重兵都已被調往北面,留守的人馬也還來不及修葺這些戰頹之處。
甫一進城,就見遠處一片閃著光的黃銅金戟,配著那面迎風而揚的紫黑軍旗,煞有氣勢。
雖知狄念會派人來亭州接她,可孟廷輝絕沒料到他竟會派宋之瑞親自率軍來此。
早在戟德二十五年冬來潮安平亂那次,她便與宋之瑞互相認識,因而眼下見到是他麾下禁軍,她心中倒是生出一股舊友重逢的感覺來,立刻便安心不少,想來狄念一是考慮到這一點,才叫宋之瑞領兵來接她的吧。
黃土青天,這支兵馬甲冑蒙塵,可人人眼中都帶了戰場上浴血殺敵後殘餘的戾色,縱使立在城下一動不動,也令她身前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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