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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的鼻子說道:“你出亡沒有越過國境,返回後又不聲討弒君之賊趙穿,不是你安排的弒君,還能有誰?”
有趣的是,那董狐,恰恰是現在趙氏第一家臣董安於的祖先。
趙穿雖然犯下了弒君的大罪,但有權傾朝野的趙盾袒護,居然沒什麼事。在表面上裝腔作勢略加申飭後,趙盾派趙穿去周王室,迎回了另一位跑到國外的晉公子,立為新國君,也就是晉成公。
來了這麼一出後,趙穿居然就官復原職了……趙盾此舉就好像是對朝晉國諸卿說:你們瞧,趙穿不是把我們的舊國君玩壞了麼,我讓他給我們陪個新的不就成了!
趙氏當時的強勢和霸道,可見一斑,趙盾也不愧是被當時的人稱之為“夏日之陽”的男人。
於是親手殺了國君的趙穿就這麼好好地活了下來,還混到了耿和邯鄲兩塊大封地,子嗣旺盛,慢慢地,也被人稱為邯鄲氏。
在下宮之難裡,趙氏大宗慘遭滅門,而邯鄲氏居然沒有受到波及。在趙文子復起後,他們雖然依舊以趙氏小宗自居,把自己置身於趙氏保護下,但實際上已經羽翼豐滿。如今邯鄲氏擁有四個縣的地盤,實力直追趙氏大宗。
瞧邯鄲稷那模樣,趙無恤就覺得他很不順眼,居然當著大宗的面稱自己為邯鄲而不是趙,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不知道家主趙鞅十年前頒佈的那條家法?是不再認同自己出於趙氏?
無恤心中百轉,還是以大局為重,強忍怒火,與他對禮。但邯鄲稷眼中對無恤有一些不屑,依然大刺刺地坐在席上,隨意地拱了拱手。
對邯鄲稷刻意冷落無恤的行為,魏姬似乎頗為讚賞,這彷彿是在為她出氣一般,她溫和地說道:“原來如此,也對,應該稱你邯鄲稷的,你仲兄在領邑忙碌,你在公學之餘,也要抽空去看看他,他可是念叨你很久了。”
“小子知曉。”倆人一問一答,居然就這麼把還未入席的趙無恤和已經站起身來的小胖子趙廣德晾在一旁。
趙廣德來自溫地,他的父親是溫大夫趙羅,這一家離大宗要近一些,同是趙文子之後,才分出去兩代人。
但無恤知道,趙羅雖然被安排在祖廟所在的溫地,位置看似很重要,但這一系卻不爭氣,是趙氏各宗裡出了名的廢材家族。
溫大夫趙羅為人怯懦膽小,十二年前出征平定周室王子朝之亂時,他還鬧出過棄軍而逃的丟人舉動,所以不受尚武的晉人待見。而他的兒子趙廣德,也長得肥頭大耳,文不成武不就,來到各勢力紛繁複雜的新絳,就像一頭小豬仔跑進了狼窩,十分惶恐。
從室內的情形就可以看出,比起邯鄲稷受到魏姬重視,他則是被忽略的物件,是這場燕饗上的陪襯。
趙廣德正在尷尬之時,卻見趙無恤轉過身,朝他行了一禮,微笑著說道:“堂弟從溫地遠道趕來,一路辛苦了,我們快些入席吧。”
無恤記得,溫地位於太行山之陽,也就是後世的“河內”,天下膏腴。原本是有蘇氏領地,後來被天子賜予晉文公,又轉手到了趙氏手中,戰略位置極其重要。
那裡還是萬戶大縣,趙氏長期紮根的大本營,富庶程度更勝過邯鄲。既然眼下和邯鄲稷搞好關係的可能性為零,對於溫地的趙廣德,無恤自然要竭力拉攏了。
他嘴角隱含著笑意,何況,這小胖子是溫大夫趙羅的獨兒子,溫地的繼承人,看上去沒什麼野心,可比邯鄲稷好操控多了。
此言一出,趙廣德驚訝之餘,看向無恤的目光中不由得多了一份感激,心理上,也站在了無恤一邊。
而趙無恤與趙廣德攜手入坐後,便直視對面的邯鄲稷,不卑不亢。
魏姬存心想要冷落無恤,見他忍讓入席,心中暗暗得意,而邯鄲稷也越發輕看他,把這當成是軟弱可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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