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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成季的嘴卻不閒著,他被穆夏、井等按著,猶自不斷掙扎著罵道:“我叔伯是得病死去的,他死前有遺言,要以隸妾和小童殉葬,好去九幽下照顧他起居,這是我們的家事,關你趙氏子甚事!”
“你叔伯生前最喜愛那隸妾和小童?”
“然也!”
無恤呵呵一笑:“不對吧,我聽成巫說,在家中,就數你和那位死去的叔伯最為親近。他死後恐怕更離不開你,比起那隸妾、小奴,你豈不是更適合去服侍他?既然你們叔侄如此情深意厚,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又豈能少了你的相伴?也罷,我就成全你的孝悌之心吧。”
成季詞窮,仔細一想居然覺得挺對的,半句反駁的話也說不上來。
趙無恤臉色一變,厲聲喝道:“死者為大,三日而葬,為什麼這殉葬坑還沒填上!速速將成季作為殉品,給我坑了!”
眾人震驚,成翁再次戰戰巍巍地跪在荊棘叢生的山崗上,他身後的族人們也紛紛出言討饒。
無恤卻不理會他們,只看著穆夏將成季重重推入深坑裡,趙兵們則拿起一旁現成的銅鍤,不斷往坑中剷土。
成季的神經大條已經連趙無恤都佩服了,他在坑底不斷躲避著落下的土石,口中還罵著“乃公”“爾母婢也”“賤庶子”等汙言穢語,效忠無恤的伍長們面露不滿,請命要不要先割了這廝的舌頭。
不過這些比起後世發達的國罵來說,簡直是毛毛雨,趙無恤無動於衷,也不想和一個將死之人計較。他就這樣默默地看著成季漸漸被泥土覆蓋,先是兩條腿,然後是腰,最後是胸膛和高高伸出的雙手,至此成季已經沒了力氣嘶喊叫罵,只能拼命呼吸了。
最後,他只剩下一個帶髮髻的腦袋還露在地表外面,口鼻沾滿泥土,皮冠早已不知落在了哪兒。
現在趙無恤只需要走過去再鏟一撮土,就能將此人徹底掩殺!
成氏族人們都明白將要發生什麼,已經哭成了一團。在兩百多名青壯族人未歸的情況下,趙無恤帶進來的數十名趙兵竟然成了此地壓倒性的力量,他們就算有冒險救人的心思,也不敢輕舉妄動。
趙無恤仰頭望著逐漸被烏雲遮蓋的慘白月亮,吟誦起了一段樂師高教給他的詩篇:“交交黃鳥,止於桑。誰從穆公?子車仲行。維此仲行,百夫之防。臨其穴,惴惴其慄!”
一百多年前,那位號稱霸了西戎的秦穆公,死時以三位子車氏族的良大夫殉葬,秦人對此十分不滿和哀痛,便寫下了這一首《黃鳥》來悼念,並譴責穆公的殘士行為。
時政評論家孔丘對這件事的評價是:秦穆公此舉既沒有為後代以身作則,反而將傑出人物作為殉葬殘殺,他的一生有這一汙點,萬般功業皆無用,就只能算作一個下乘的君主。君子們因此而知道,秦國再也無法向東征伐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秦國在穆公之後,除了跟楚國聯聯姻,時不時被諸夏霸主晉國帶著一群小弟胖揍一頓,基本不再參與諸侯盟會。秦就這麼在關中當起了宅男,一宅就是兩百年,直到戰國中期,才猛然發現,自己已經被諸夏國家視為落後的戎狄了。
趙無恤指著只剩下一顆頭露在外面的成季,對眾人說道:“殉葬者身歷其穴時,是多麼的戰慄害怕啊。成翁,你此刻可感受到他們的痛苦和恐懼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
成翁平日除了成何外,最寵溺這個沒什麼心眼的小兒子成季,見其將被活埋,不由得痛徹心扉,頓時真情流露,涕淚交加地胡亂點頭應道:“老朽明白了,明白了,求君子放過我家阿季!”
“我為何要放他?以什麼理由放他!鄉三老,你來給成翁說說,成季今天犯下了什麼罪過!”
成巫好容易等到了自己登場的機會,他大刺刺地往成翁面前一站,將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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