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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樓以後，布魯內蒂陪著她出門踏上了警察局的臺階，投入了他早已遺忘的熱浪中。一輛深藍色的轎車等在臺階底下，引擎發動著。布魯內蒂彎下腰替她開啟車門，攙著她鑽進了汽車。剛一坐定，她就掙脫了他，透過另一側的車窗往外看，雖然除了車輛和辦公大樓正對著街的那一面以外，她什麼都看不見。布魯內蒂輕輕關上車門，吩咐司機把馬斯卡里太太載回到羅馬廣場去。

汽車漸漸在車流中消失了，布魯內蒂隨即回到了加洛的辦公室。他一進門，便問巡佐：&ldo;唔，你怎麼看?&rdo;

&ldo;我不相信有人會沒有敵人。&rdo;

&ldo;尤其是人到中年的銀行行長?&rdo;布魯內蒂補充了一句。

&ldo;下一步該怎麼辦?&rdo;加洛問。

&ldo;我要回威尼斯，看看能不能從我的人那裡查出點什麼來。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了名字，那麼，至少我們就有個地方可以開始查了。&rdo;

&ldo;查什麼?&rdo;

布魯內蒂回答得十分乾脆：&ldo;首先。我們得補做一件從一開始就該做的事，查出他當時穿的衣服和鞋子是從哪裡來的。&rdo;

加洛把這話當成了一句責備，馬上回答：&ldo;衣服現在還沒什麼進展，可我們已經弄到了那雙鞋的製造商的名字。今天下午，出售這種鞋的商店名單就該弄好了。&rdo;

布魯內蒂說那句話，本來並不是想批評梅斯特雷警察局的，但他也沒再解釋。刺激一下加洛和他手下的那些人去查查馬斯卡里的衣服從哪兒來，也沒什麼壞處，因為顯然，一個中年銀行家是不該穿這種鞋子和衣服的。

第十三章

儘管布魯內蒂以為在八月裡的星期六早上還會有人在工作，警察局裡的同事們可不這麼想。門口有警衛，甚至樓梯上也有一位清潔女工，但是辦公室裡卻空無一人。這下他明白了，不管是什麼事，都非得等到下星期一早上才能幹了。他一度想要趕乘一趟火車去博爾扎諾，但是他知道，等他到了那裡，肯定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他也知道，一旦如此，那明天一整天時間他都會心急火燎地想要回城的。

他一個人走進辦公室，開啟窗，儘管他完全清楚這樣做於事無補。房間更加潮濕了，甚至還似乎熱了一點兒。桌上沒有增加新的檔案，也沒有埃萊特拉小姐的報告。

他彎下腰把手伸進底層抽屜，拿出一本電話簿。他把本子掀開，開始查起首字母為l的條目，可上面並沒有把&ldo;道德聯盟&rdo;列出來，這倒並沒讓布魯內蒂吃驚。在起首字母為s的條目下，他找到了&ldo;賈恩卡洛&iddot;聖毛羅律師&rdo;，還附上了他在聖馬可區的地址。接著，他又用同一樣的辦法找到了已放的萊奧納爾多&iddot;馬斯卡里，發現他住在卡斯楚區，這就讓他驚訝了。卡斯楚區是城裡名聲最臭的地區，住的大半都是不折不扣的工人階級。那兒的孩子，長到上小學之前，都只說方言，對義大利國語一無所知。或許，這只是馬斯卡里家族呆的地方。也可能，他碰巧在一套公寓或一幢房子上做了筆交易。威尼斯的公寓實在難找，就算找到了，不管是租還是買，價錢都令人咋舌。這種情況居然使得卡斯楚區都變得吃香起來。也許花上足夠的錢裝修一下，就能讓人肅然起敬。即使不是對整個地區，至少也能對個別的住宅肅然起敬。

他查了查黃頁裡關於銀行所列出的條目，發現維羅納銀行是列在&ldo;聖巴託洛梅奧廣潮下面的，在這個位於裡亞爾託橋腳下的狹長的廣場裡，許多銀行都設有分行。

這又讓他嚇了一跳，因為他似乎從來也沒見過這塊地方接著，多半是出於好奇，他撥了這個號碼。電話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