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彌桑往事回憶錄(2)(第1/3 頁)
我和十九號都是彼此在瘋人院唯一的朋友。對於其他在瘋人院的人,我和他都是如此得不在乎。
當他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穿著深褐色的皮質約束衣,帶子也固定得緊緊的,韌性極好,他就那麼躺在十九號病房的冰涼地板上,望著白色的天花板和刺眼的白色燈光,眼瞼低沉,他試圖舒展身體,伸開手腳,但是因為約束衣不太方便,只能勉強活動。
瘋人院的病人有時互相探望彼此,或者醫生們也安排病人們彼此交流,一起待在一個寬闊光明的室內,透明的落地窗照進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感覺懶洋洋的。我和十九號在瘋人院的一眾病人中間,都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幾乎從不與誰說話。有時,我和他都沉默地待在牆角或是窗邊,靠著牆,安靜地一坐就是一天,甚至一動不動。我們就這麼靜靜地坐著,不是因為在乎誰,雖然也無事可做,但也不是因此,只是我們都很適應這種陰鬱的靜謐,漸漸的,夜色攀上窗臺,陰影從外面爬了進來。
醫生和其他工作人員會觀察病人們的狀況,給大家注射藥物。我在突如其來的病痛下,也會被注射,儘管那些藥物對我沒有多大的作用,也從沒有讓我睡過一次覺,但是對其他人似乎真的很有作用。比如十九號,他總是沉默著,可是手臂、胸膛、脖子、腹部還有其他的地方,都會增添一些新的傷痕,或是像細細的紅線一樣,縱橫分佈,有時那些傷口結痂了,像是溼潤泥土翻出的溝壑一樣,那些結痂有些不規則的細微凸起。醫生們給他打了那些藥物以後,他就睡覺了。他睡著的時候,反倒比清醒的時候更有生命力,呼吸也更明顯一些,平時的他都很壓抑。
平時,我和他即使遇見了對方,也不打招呼,也不對其他人打招呼。有時別人以為我和他都是啞巴。有一次,他發病了,他一如既往的安靜,哪怕是病痛發作了也是如此,那個時候他就待在自己的房間,我叫來了醫生。醫生們進行了一系列複雜的檢查,給昏倒過去的十九號注射藥物,又拿出服用的藥物來,等十九號醒來好轉以後,他們試圖喂藥,可是十九號很排斥。他的反應沒有多麼激烈,只是冷漠著。
醫生們彼此詢問:“他又傷害自己了嗎?”
“是啊。”
“約束衣不夠緊嗎?要不要試試更緊的約束衣?”
“已經試過很多不同約束衣了,都沒什麼作用。”
“增添了好多新傷痕啊…”
我聽著他們的討論,不是因為自己如何感興趣,而是因為懶得動。在那次以後,我和他依舊都如以往一般沉默,就像是素不相識的路人一樣,甚至關係更冷淡。我和他都不是有意如此的,而是都不在乎。
在那次以後,我和他依舊都如以往一般沉默,就像是素不相識的路人一樣,甚至關係更冷淡。我和他都不是有意如此的,僅僅是不在乎。我們都沉默著,一句話也不說,也不投向對方一個視線,就和對待其他人一樣,可是沉默好像就是我們的交流。我們都能感受到對方。
在一次吃午飯的時候,瘋人院的大家都在一起,他在一眾病人中間注意到了我,然後主動問我:“你是誰?”
“十一號的病人。”
“你的名字?”
“彌桑。”
“哦。”
“你呢?”我問他。
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麼的樣子,然後道:“十九號。”
他抬眼看向我,再次重複道:“我是十九號,你就叫我十九號好了。”
“好的。”我答應道。
有一天,他主動找我說話。大約在傍晚時分,他就坐在自己房間的牆壁上,坐著冰涼的地板,窗外的夜色朦朧著,談不上有多美,只是晦暗而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