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彌桑往事回憶錄(2)(第2/3 頁)
“彌桑。”十九號忽然對路過他門口的我喊道。
我問他:“怎麼了?”
十九號說道:“我想要對你敘述我自己,可以嗎?”
我點點頭道:“說吧。”
可是我卻很清楚地知道,一個人對自己的敘述,是不可信的。
“我是一個失敗者,一個白痴,一個病態醜陋的人,一個垃圾,一隻陰溝裡的蟲子。我敏感,也麻木;自卑,也傲慢;蹉跎,也忙碌;虛榮,也清高;頑固,也搖擺;遲疑,也草率;堅守,也放棄;木訥懵懂,也輕佻放縱;自命不凡,也自暴自棄。我堅強地負擔自己的軟弱,小心謹慎,受著永無止境的煎熬。回首往事,我的一生盡是恥辱。儘管命運和世界從來不屑與我為敵,卻也從來沒有讓我有半分好過。我的生活永遠在折磨我,當我站起時,他將我打壓得倒下;當我倒下時,他要我站起。我對生活卑躬屈膝、逆來順受,阿諛奉承,俯首稱臣,一次次地順從,卻只是換來了壓迫,只有批評和責罵;我像是一個罪人,緘默地受罰;我幾乎寬恕了生活一對我的一切傷害,又為此懊悔、憤怒。於是,我在多少個夜裡咬牙切齒、歇斯底里,眼裡噙著淚水,埋著頭,用盡力氣強忍著呼吸,不敢發出一絲聲音,恨不得進行極其殘忍惡毒的報復,可是我又只能蜷縮在角落,像是一隻蝸牛,碰一下,我就疼得縮回了觸角;踩一下,我就變成了一攤爛泥、漿液。可是事情過後,我又繼續寬恕了,繼續低著頭,忍受煎熬。我曾經多麼愚蠢,竟然試圖對自己抱有希望。我試著努力,卻徒勞無功。我不通世事,什麼也學不會,做什麼都一事無成,倒不如不學無術,也自在些。我是一個白痴,一個沒用的東西…不屈的意志猶如一位暴君,以無形恐怖的權威將我奴役,令我屈服,為了人世間的庸碌而勞累、疲倦,冥冥之間,好像有無數的黑影,他們就住在我心底的陰暗角落,變成無數的人,發出無數的聲音,卻異口同聲地對我批評。人之間的感情是不值…不能相信的…人之間的感情是不能相信的。我要做一個惡毒的敗類,一個張牙舞爪的惡魔…可是我什麼也做不了。有時我感到灰暗,一顆心已經遍體鱗傷,再細微的東西也能刺疼我,我仍沉默地順從,總是很輕易地就寬恕了一切,哪怕是一句輕柔的話,甚至是一句平淡的話,連歉意和安慰都沒有,我就被觸動了,竟然就這麼原諒了一切。事情過後,我又感到悔恨,卻又不翻舊賬,可是現在我很想要翻舊賬,歇斯底里不顧一切的愛這麼去做…那些記憶已經模糊了,甚至從前的我也一起模糊了,也許記憶已經和想象融合在一起,混亂了,遺失了,可我仍然拼湊著。我想要展開報復,在心裡翻滾著無數惡毒的想法,這些想法把我折磨得氣喘吁吁。很多次,我想要生氣,發洩著強烈的憤怒,卻只感到一陣空虛,我對於自己的難過無法釋懷,我覺得我只是一個滑稽的小丑,受到了羞辱。有時,我感到莫名的悲傷,就如此悄然地將我淹沒,我就在一個安靜封閉的房間撲到床上,也不蓋著被子,就那麼把頭埋進去,可是我哭不出來。從前,我總是維持自己沉默地順從,受著懲罰,無從反駁。我也知道,若是我反駁,不再繼續維持沉默的順從,也要受到更多的職責作為懲罰。我本本分分,聽著那些冗長囉嗦又自以為是的教誨,他們如此相信這些教誨能把我變得有出息,讓人成功,而他們自己也是一事無成。這些話語空洞而充滿了小人物、庸俗小市民的臆想,還有對符合卑鄙無能的寄生蟲的品質迎合,用一種貧乏卑下的解釋當做真理,而這種真理竟然也真的奏效了,於是更讓他們自以為是地得意起來。儘管我不願意聆聽這些千篇一律的陳詞濫調,仍然沉默著。”
他一口氣說了一大段,又嘆了口氣,“人總是把符合自己想象的解釋當做真相。”他又繼續道:
“我無力地掙扎著,無聲地哀嚎著,幾乎用盡了一切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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