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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出一隻手，摸向聽筒。雖然睡意沉沉，但我還是很迅速地想了一遍幾個最重要的名字：凱茜、麥可、媽媽……

麥克的手伸得更長，憑著工作帶來的感覺‐‐大多數兇殺案發生在午夜‐‐先摸到了電話。他咕噥了一聲：&ldo;弗林特。&rdo;然後聽著。他的臉仍然埋在枕頭裡，問著時間和地點然後說：&ldo;謝謝，我欠你一份人情。&rdo;

我站起來，開了燈：&ldo;是夏農?有人找到他了?&rdo;

&ldo;不是的。&rdo;他打著哈欠，一隻手抓著他的屁股，一隻手拉開一半窗簾，看著窗外。外面還在下雨。&ldo;你繼續睡吧。&rdo;

&ldo;誰打來的電話?&rdo;

&ldo;波拉。你認識她，警官，也是洛杉磯警察局的。&rdo;

&ldo;那個舉重運動員?&rdo;

&ldo;是的。她把我爸爸扭送到了警察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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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ldo;嘿，麥克，你還記得我們常去的那個地方嗎?就在布林瓦山谷。你一定知道那個餐館，通宵營業，提供的儘是些令人作嘔的五香薰牛肉，但它仍通宵達旦地開著。我們在那兒吃了多少次早餐，你還記得嗎，孩子?可是，該死的，我竟連它的名字都記不起來了。&rdo;

奧斯卡&iddot;弗林特頭上纏著白白的紗布，左眉毛上有道明顯的傷痕，這是一個飛起的啤酒瓶砸傷的。由於繃帶大小，不能把傷口完全包住。他頭髮灰白，看起來神情惶恐，不時用手沿著繃帶的邊緣輕輕搔著前額，一副精疲力竭的樣子。看著他不時做出的手勢以及他那歪著手的模樣，我不由地想起了麥克，但那殘酷無情的歲月以及經年累月的酒精已使這僅有的相似也幾乎蕩然無存了。

&ldo;麥克過去吃早餐時常常要吃半份五香薰牛肉，並留下半份作為午餐。那東西又老又噁心。我常對他說，小子，那糟東西你吃得夠多了，它會讓你全身發臭的。&rdo;奧斯卡笑著說。他穿著條骯髒的藍色牛仔褲與一件整潔的白色t恤，這是從警察局波拉的一個小櫥櫃裡弄出來的。他腳邊堆著一大堆東西：一件藍色的舊滑雪衫，一件花格呢襯衫和一雙散發著強烈的嘔吐物與牢房氣味的膠底帆布鞋。他看著這些東西，彷彿突然又想起什麼，陷入了沉思。忽然，他轉過身來對麥克說：&ldo;好傢夥，為什麼你要吃這麼多的五香薰牛肉?&rdo;

&ldo;我替你付了保釋金後，再沒錢去雜貨店買東西了。&rdo;

&ldo;噢，是的。&rdo;奧斯卡扭過頭來，偷偷地笑了，但由於用力過猛，他的頭撞到牆上，痛得他直向後縮。他的手一邊摸著額上腫起的包，一邊不停他說：&ldo;我們曾經度過一段美好的時光，不是嗎，麥克?&rdo;

波拉警官邊說邊開啟奧斯卡右手的手銬，正是因為它，奧斯卡無法離開那張椅子。波拉警官對麥克說著，彷彿奧斯卡聽不到似的：&ldo;最近奧斯卡變得非常好與人爭吵，非常愛破壞。麥克，這下你我的工作又倒退了一大步。我很不想把你父親關在這裡，但他變成這樣，我們不得不這樣做。我想，你最好還是把他安置到病殘者康復中心去。&rdo;

&ldo;父親總是隨興所至地東拉西扯。&rdo;麥克脫下他的上衣，這是他在聖誕節收到的禮物;用它裹住奧斯卡聳起的肩膀，&ldo;我安置他的最好辦法就是耐心地等待。以他現在的狀況，他們是不會接受他的。當他口渴的時候，什麼也攔不住他，而且根本沒有什麼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