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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子說:&ldo;爸爸,我是想念書。可是咱們家日子過得這麼難,我哪還有心思念書呀。再說,如今的學校老師也不好好教書,一個星期也上不了幾次課,老師說不來就不來。學校裡還有幾個人呀。現在這世道,兵荒馬亂的,唸了書有什麼用?好差事都被壞人霸佔了,好人只能幹苦的累的不掙錢的事。世道就是這樣,胳膊拗不過大腿。&rdo;
梁萬祿說:&ldo;我知道,窯上招小工,可是要十六歲以上的。你還小呢。&rdo;
晨子說:&ldo;我們同學有好幾個都多報了歲數去當小工了。我也能行。再說,現在識文斷字的有幾個是好人?&rdo;
梁萬祿覺得晨子說的在理。堅持念書,將來謀個掙錢的差事。可是同壞人混在一起,也就成了壞人了,連做人的根本都沒有了。與其將來做個有錢的作惡多端的壞人,還不如做個沒錢的青青白白的好人。再苦再累,做人的根本不能丟。人活一世,不能為別人造福,也不能坑害別人。想到這裡,梁萬祿說:&ldo;下窯就下窯吧,不過下窯可非常危險。窯下什麼都是硬的,只有人是軟的。稍不留心,重則喪命,輕則斷胳膊掉腿。&rdo;
晨子說:&ldo;爸爸放心吧,我會處處小心的。喪命的,斷胳膊掉腿的終究還是少數,怎麼就那麼巧,就輪到你兒子了?&rdo;
梁萬祿瞪了晨子一眼:&ldo;胡說。這窯你別下了,還是給我念書去。&rdo;
晨子立刻把話收回來:&ldo;好,好。我不這麼說了,行了吧。我保證事事小心,一定做到萬無一失。&rdo;
晨子多報了兩歲,下煤礦裡當了小工。下煤窯不能用小名,於是梁凱的名字就出現在趙各莊煤礦工人的隊伍中。
在煤礦裡當小工掙錢比賣老薑多一些,但是又累又危險。當小工,主要是推車。工人把煤刨下來,小工把煤裝到車裡,推到指定的地方。一天要幹十多個小時的活,不斷的裝車、卸車、推車。煤礦巷道里又悶又熱。人們幹活經常是光著身子幹,可是在不通風的地方還是不斷地流汗。一天下來,渾身累得就像要散了架子似的。回到家裡往炕上一躺,飯不想吃,水不想喝,就想一動不動的多歇一會兒。煤礦裡的活還特別危險,片幫、冒頂、出水、漏瓦斯,時有發生。遇到片幫和冒頂,壓死人就像踩死個螞蟻那麼容易。出水,淹死人;漏瓦斯毒死人,瓦斯著火燒死人,一死就是十幾人,幾十人。礦工死了,英國資本家給幾十塊錢,幾袋面就算了事。梁凱到煤窯裡做工日子不多就遇到一次礦井冒頂的事。都說立木頂千斤,可是礦井冒頂,石頭從巷道頂落下來,把支撐巷道頂的一尺多粗的紅松木柱子就像壓酥餅一樣壓得粉碎。正幹活的幾個工人一聲沒吭,壓得扁扁的,在石頭縫裡露出手腳或衣服。真是慘極了。平時,被磕磕碰碰的,都是習以為常的事。就這樣,工人還要受工頭的氣。誰對工頭稍有不順,輕則挨一頓罵,扣發工資,重則還要捱打。誰如果對工頭敢反抗,他一吹口哨,警防隊馬上就來,把人抓起來,捱打挨罰還要蹲笆籬子1。
做小工,如果遇到一個好師父,算你命好。如果遇到一個脾氣不好的師父,小工還得受師父的氣,甚至捱打。梁凱剛下煤窯遇到的師父姓範。
梁萬祿見了範師父,特別告訴晨子:&ldo;師父,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得像對待我一樣對待你的師父。師父說什麼,甚至打你罵你都是為你好,不能有一點不順從。記住沒有?&rdo;
晨子說:&ldo;記住了。&rdo;
梁萬祿又對範師父說:&ldo;範師父,咱們當真人不說假話,我這孩子剛剛十四歲,不懂事,任性。該管教的管教,該說的就說,該打的就打。就像管你自己的孩子一樣。&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