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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畫冊,分享老海頓的唱片,我們在那樣的天真歲月中成為對方真正意義上的唯一,像秘密戰壕中的戰友,能交付性命,能不相互背叛。
我們比兄弟姐妹還親密無間,比戀人還相互依存,就像長在一塊的兩棵植物,緊緊纏繞,互相分享陽光雨露,互相抵擋暴雨風霜。
在我的記憶中還有這麼一個片段:曾經我們有過一個秘密基地,在小時候,宿舍樓樓梯間裡有不被使用的小儲藏室,我們門鎖撬開,裡面收拾乾淨,鋪上草蓆,有時候還拿易拉罐的鐵皮罐插兩朵野花。在這間儲藏室裡,我跟孟冬一起吃從孟阿姨的碗櫃裡偷來的肉乾,喝一種味道很苦的茶,捧著書,一人一個耳機聽老式的愛華隨身聽裡海頓的磁帶,我們就這樣度過了無數的週末下午。
有一天,大概是我小學三年級,我也交到一個朋友。那女孩帶我去她家偷看她父親珍藏的武俠小說,我沒有同樣的秘密交換,於是就帶她參觀了我跟孟冬的秘密基地。
我至今還記得那件事,清清楚楚,猶如昨天發生過的一樣。我帶著那個女孩只是開啟了儲藏室的門,剛剛邁進去就被放學回來的孟冬發現,他大力地拽著那個女孩的胳膊將她拖出來,然後,當時還只是一個小孩子的孟冬衝我漲紅了臉狂怒地大叫:“你怎麼敢帶別人來這裡?你這個叛徒,叛徒!”
叛徒這個詞在我們孩童的心目中是個很惡毒的形容詞。它意味著人格低下,品德玷汙,我從來沒想過孟冬會這麼罵我,我跟那個女孩都被他嚇得哇哇大哭。
一直過了好幾天我們才和好如此,孟冬嚴肅地警告我:“下次再帶人來秘密基地你就死定了。”
我點頭,可是還想知道為什麼。
他不耐煩地說:“那是我們倆的地盤,別人來的話會弄髒那裡!”
到今天我當然可以用僅有的心理學知識為孟冬這種童年時期的偏執行為冠上某個名稱,他偏執,性格中有瘋狂的因子,控制慾也很強。他固執地將我們與外面的世界隔離開,我們倆自成一國,有任何踏出圈子的步伐都被視為背叛。
但那個時候我從來沒想過可以分析孟冬。我只想如何令孟冬高興,這麼多年來,他早已成為一個高出日常生活的象徵,我追著他,竭盡所能去靠近他,按他的喜好來塑造自己,做他喜歡看我做的事,我愛他。
但時至今日,我才明白,我根本從沒認識過作為一個普通人的孟冬。
當然也就更談不上理解過他,在我們互相如交叉的直線那樣漸行漸遠之後,我必須承認,我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
就這點而言,傅一睿對情感的認識,確實要比我聰明。
可聰明不是幸福的必然條件,我身邊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鄧文傑、詹明麗、李少君,個個都有先人一步看透世事的天賦,可他們沒有一個人稱得上幸福。
傅一睿動情的話只吐露兩句就必須嘎然而止;鄧文傑與女人相處根本不敢去涉獵巔峰之後的坑坑窪窪;詹明麗被一個男人當眾摔擦手巾;可她照樣得儀態萬方地挺著脊樑;李少君倒是能一頭撞上那個負心寡義的混蛋男人,可撞完了,她不讓我看她被毆打的那一巴掌。
誰都不容易,這不是一句套話,而是確確實實存在的狀況。
我嘆了一口氣,被過來陪我散步的傅一睿聽見了,淡淡地問:“有煩心事?”
“沒,”我疲倦地笑了笑說,“有點累了。”
“那稍微走走就回去吧。”
“我知道了。”我低頭看腳下的石板,從門診大樓到住院大樓,穿過庭院的話有一條曲折漫長的石板路,“我說,傅一睿,有句話我如鯁在喉,不吐不快,冒犯了的話你別介意啊。”
“說。”
“你在咖啡廳說的那幾句,就是假如你喜歡一個女孩那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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