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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雲笑了笑,淡道:「你覺得我很可憐嗎?不,我很幸福。每天這樣照顧他,為他擦身,餵飯,按摩,我覺得我很幸福。他以前對我那麼好,付出了那麼多,我都沒為他做過什麼。現在,老天不過是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他能醒過來,自然好。醒不過來,我們也可以這麼過下去,沒有問題。」
飄雲推開神色凝滯的寒城,走到床邊,用熱毛巾為他擦拭手腳和身體,動作嫻熟,小心翼翼,好像一個修復師在保養一件精美的藝術品。然而這一切,卻像鋼針一樣刺疼了另一個人的眼睛。
他大步走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用絕對的身體優勢將她按在冰冷的牆壁上。
「飄雲,跟我走,你必須跟我走!我不能沒有你。我等了七年,整整七年!你怎麼能為了一個廢人而放棄我……」
他今天是過於激動了。七年的尋找,七年的追逐,七年的避而不見,壓抑了七年的情感,怨恨,委屈終於在這一刻像山洪一樣洶湧而出。
「柳寒城,你放手!這裡是醫院……」
「不放!我這輩子做得最後悔的事,就是七年前一時大意放掉了你。七年,多少個日日夜夜,我跟自己發誓。如果能找到你,我死也不會再讓你逃走!」
寒城突然扣住飄雲的下巴狠狠的吻她,這個吻帶了太多的暴躁和不甘,失卻了重逢的喜悅和溫情,就帶了幾分強取豪奪的味道。
飄雲被他蠻橫的鉗制著,嘴唇被他火熱的唇舌緊緊的封住,發不出聲音,也用不上力氣。她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在天佑面前掉眼淚,不能讓他躺在床上還有為她擔心。
可是,她無能為力……
他早就不是當年那個與她惺惺相惜的清秀少年,他現在是個成熟的男人,高大強勢,咄咄逼人。七年時間,他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已經變得徹徹底底。
寒城的手指像五根鐵鉗一樣。牢牢的箍著她的下巴。任憑她再怎麼拼力掙扎,就是擺脫不掉。只有把哽咽和疼痛生生壓在喉嚨裡。
就在這個時候,心率儀的鳴叫聲突然失去了原有的規律,變得急迫而尖銳。顯示屏的綠色曲線波幅陡然增大,好像波濤洶湧的大海,壓抑著雷霆萬鈞的憤怒。
寒城吃了一驚,手一鬆。飄雲掙開他的控制,狠狠推了他一把。
寒城向後踉蹌了一下,姿勢狼狽。站穩後,倉皇的看著床上的人,他幾乎以為他會奇蹟般的坐起來。
可是,床上的人依舊平靜的躺著,好像睡著了一樣。只有心率儀像拉長的警報,悽厲的鳴叫劃破靜謐的空氣。
飄雲馬上捋了捋被寒城弄亂的頭髮,半跪在床邊,拉起龍天佑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連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我好好的,真的好好的,你摸摸看。」
床上的人好像聽懂了她的話,瞬息之間,一切都安靜了。心率儀恢復正常,循規蹈矩的運作著,窗外的天空依舊陰霾黯淡,細雨霏霏。
寒城不可置信的看著兩個人,看著他們手牽著手,好像一對一生相愛,卻始終背對無緣的兩生花,緊緊依偎在一起。
「你以為他沒有感覺嗎?他什麼都知道。這些年,我們就是這樣相依為命走過來的。如果沒有他為我撐著最後一口氣,我早就死了。這種相濡以沫的感覺,你應該明白的,寒城。」
他明白,他當然明白。可是就算這樣,跟她相濡以沫的人也應該是他,而不是躺在床上苟延殘喘的那個人。
他不甘心,他怎麼能甘心?
飄雲看看他陰鬱不甘的臉,淡漠而堅定的說:「我知道,你父親有權,你有錢。現在的我們對你來說,不過是你腳下的螞蟻,根本微不足道。可是寒城,我要你明白。如果你強迫我離開他, 除非我死!否則,你不會如願以償。你知道,我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