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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貴放輕腳步, 躬身上前稟報導:「聖上, 皇后娘娘宮內的杜嬤嬤前來求見。」
霍讓收回手緩緩轉過頭,臉色臭得難看到極點,冷冷看著他不出聲。
黃貴將頭埋得更低了,小心翼翼地道:「杜嬤嬤說,皇后娘娘想回府去拜祭林老夫人, 求聖上恩准。」
霍讓眼神冰冷,嘴角露出幾分譏諷,頗為惋惜地道:「可惜不能退回杜家去,以後都不用再回來了。傳話下去,讓她儘管去, 她想在杜家留多久都可以,以後不用來請示了,只要與杜家沾上關係的, 都不要再踏進正慶殿。」
黃貴眼角抽了抽恭敬退了出去,霍讓自打從定國公府回宮之後,就時而笑時而嘆息,在殿內上躥下跳,就差沒有捶胸頓足了。
他不時自言自語嘀嘀咕咕唸叨後悔,要不是早知道他是去見的明令儀,絕對會以為他撞了邪,要請方外大師來給他念經驅魔了。
杜嬤嬤回到宮裡後,杜琇聽到聲音下意識看過去,她下半張臉雖然被紗布蒙了起來,還是能看出她的憔悴不堪,此時紅腫的雙眼突然一亮,背後小心翼翼藏起來的希冀,令人心酸不已。
黃貴雖然說得不如霍讓直白,杜嬤嬤卻也聽出了言外之意,她勉強著撿了好聽的說道:「回娘娘,聖上準了你回府,還念著你心疼母親去世,準許你在孃家多住些時日呢。」
杜琇眼裡的光黯淡下來,她怎麼會聽不明白杜嬤嬤話裡的意思,自古以來皇后回孃家乃是國之大事,更從未聽過一國之後久住在孃家的。
她想起林老夫人臨死前的慘狀,那些溫熱的血彷彿還燙得她全身一寸寸地疼,自己卻還念著那個註定是生死仇敵永遠不可能的人,又深深覺著自己不孝。心揪成一團連氣都喘不上來,只能張著嘴大口大口吸氣,眼淚不住滴落臉龐,痛苦得恨不能死的人是自己。
杜嬤嬤慌得忙跑過去攙扶住杜琇,拿著帕子輕輕替她蘸著臉上的淚,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娘娘,你下巴身上都有傷,萬萬不可亂動啊,要是以後留了疤,老夫人若是見了,不知該多傷心。」
「哈哈哈哈哈。」杜琇仰頭大聲狂笑,她拼命扯著紗布,嘶聲力竭吼道:「我對不住阿孃,都是我害了阿孃!是我痴心妄想,是我自不量力,是我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我該死,這點傷算什麼,留疤不留疤又有什麼關係,就是我死了,也不能讓人多看一眼」
杜嬤嬤大駭,杜琇發起了狠根本攔不住,其他宮女見狀,也忙上前幫忙拉住杜琇的手臂不讓她亂動。
杜琇掙扎亂踢亂哭,臉上胸前的紗布被扯開,連成一條線的傷皮肉翻卷,雖然只是皮外傷,還流著淡血水看起來猙獰可怖,尤其是在下巴上的那一道,以後讓她怎麼見人。
哭鬧了許久,她才終於精疲力竭,如同木偶般呆坐著不動。宮女送上來了熱水紗布藥膏,杜嬤嬤伺候杜琇梳洗乾淨,重新替她上了藥包紮好傷口,輕聲勸道:「娘娘,上床去歇息會吧,明日一早我們就出宮回家去。」
聽到回家,杜琇原本麻木的心像是被針刺般猛地疼,杜太后以前對她說,千好萬好還是在孃家時好,嫁人沒什麼好的,哪怕是做了人上人,也沒多少趣味。
那時杜琇不懂,早年杜家家境不好,杜太后要忙裡忙外操持家務,供哥哥杜相讀書,日子過得緊巴巴又辛苦,一個大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哪裡能有什麼快樂可言。
現在杜琇也依舊不太懂,杜太后生前風光無限,死後靈堂前卻連守著的人都沒有幾個,喪事草草結束,不過幾日靈柩便停到了廟裡去。可她聽到嬤嬤在杜太后去後,給她招魂含飯,嘴裡依稀唸的是,回家吧,回家吧。
以後,自己也與杜太后一般,在這深宮中孤寂度日,死後,才能真正回到幼時的家。
杜琇面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