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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誩愧疚地輕輕抽一口氣,正打算向對方道歉,雁北向卻開口在先:“對不起,登入之後沒有注意看線上列表,直接點進郵箱寫信了。我以為……你已經休息了。”
一般來說,互道晚安之後確實應該馬上休息。
齊誩笑意裡帶著歉意:“我習慣睡前翻翻別人的部落格,然後又碰巧跟一個劇的策劃聊了幾句,一不留神就到了這個時間。”
此刻夜深人靜,雁北向的嘆息聽得更清楚,更貼近:“你是病人,要好好休息才能養傷。”
“明天還是工作日,你也沒好好休息啊。”齊誩反過來說他。明明想笑一下,將自己內心動盪的狼狽掩飾過去,可嘴角抬起來的時候愣是使不出一絲力氣。雁北向那句話抽空了他所有的抵抗力,直直落到心裡去。
“我昨天留言給一個朋友,他專攻創傷骨科,經常值夜班。白天他沒空回電話,一個小時前才打給我,我把他說的記錄下來,你可以明天起來再看。”雁北向語氣很認真,緩緩道出理由。
“你剛剛……一直在寫這個?”齊誩怔了怔。
“嗯,我怕自己隔了一天後會遺漏部分細節,所以趁都記得,趕緊寫一寫。”
齊誩一時間說不出話。
他將目光放回收件箱,那封郵件裡密密麻麻寫滿了字,按照內容分成幾段,每一段都描述得很詳細,易於理解。不是那種複製貼上過來的網上資訊,全部是雁北向自己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的。
覺察到齊誩的沉默,雁北向的聲音似乎低了幾分:“我,是不是太唐突了?”
齊誩一口氣用了三次否定:“不,不是,不會。”
說完這些,再度迴歸沉默。
時間一分一秒在無聲中流逝,明明應該早點下線休息,兩個人卻都沒有行動。
不說話是雁北向的慣有反應。
但是齊誩也不說話,彷彿那種叫作選擇性緘默症的病傳染了他。他感到組織語言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困難。
“不是的。”終於,他第四次用了否定,聲音有些沙啞。
雁北向那邊沒有任何反應,不過齊誩知道他在聽。而且,自己必須說出真心話,澄清這種長時間沉默可能造成的誤會。
齊誩首先笑了兩聲,很慚愧的那種笑法,慢慢把話講明:“並不是你唐突,而是……哈,哈哈哈,抱歉,我表現出來的態度或許很容易讓人誤解,不過其實我是在高興。”
前面的部分好不容易說出口,他暫停一下,繼續說完後面的。
“因為……很久沒有人那麼關心我了,我大概是有些不習慣,有些……害羞什麼的。”
說罷,又自嘲般笑起來。
這時候,雁北向突然說了一句話:“那,怎麼樣才能讓你習慣?”
他想也想不到對方會說出這句話,愣住在電腦前。
趁剛剛的笑容還在,自己可以用玩笑的語氣敷衍過去:“這個習慣有什麼好?產生不必要的依賴,慢慢就會讓人變得吃不了苦。”
雁北向的聲音裡一絲笑意都沒有,堅定如初:“我不認為那是不必要的依賴。”
這次連敷衍都敷衍不了了。
齊誩沒有回答,只是僵著。
雁北向繼續道:“接受別人的關心,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特別你現在還有傷在身,這是你應得的,你可以去習慣。沒必要害羞……什麼的。”
他句子最後那個小小的停頓把齊誩給逗笑了。彷彿說話的人比聽著的人更能體現出這個詞。
“真說不過你,好吧——我會去習慣的。”齊誩笑著搖搖頭,無奈妥協。
怎麼可能說得過他呢?
明明只是一封郵件已經把自己的心填得滿滿的,溫暖四溢,沒必要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