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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臉娃娃的人就朝前撲，陳八卦兩臂一張，架開雙方，下頜左邊一挑右邊一挑，說：&ldo;到此為止，各自都回去吧。&rdo;

白臉娃娃的人氣兒還不順，一個個橫眉豎眼的不走。陳八卦問：&ldo;是誰點的捻子說我這侄兒是曹雞眼的軍師?&rdo;白臉娃娃一臉的難看，拿鬼頭刀的轉身離去，又回頭說：&ldo;反正是你州川人說的，說他是從洛南過來的也沒說錯!&rdo;

正在這時，下河裡跑上來三個人，卷著席筒，抬著門板，三人頭上都纏著白孝布。陳八卦見是孫家來人，一時頗為驚異。老三撲過來，兄弟倆抱在一起哭成一個疙瘩。海魚兒見有陳八卦在此，就身子一蹲掂起一塊石頭要朝已經趔開的白臉娃娃砸去，張光李耀橫身子擋了。老三抽泣著對陳八卦說：&ldo;我大叫來抬我哥的屍首哩!&rdo;

陳八卦把茶壺裡的殘水慢慢地澆到腳下的出血坑裡，又用腳尖踢沙子埋了，說：&ldo;不說啦不說啦，回吧。&rdo;就先自上了兜子，晃兒晃兒地順河而去。

取仁回到苦膽灣，一家人自是歡喜。海魚兒卻十分憤慨，他說：&ldo;咱家裡就得出一個背槍的，要不隨便叫人這麼糟踏，全村的人都臉上無光。咱老掌櫃的名望那麼高，這一口氣我先咽不下。&rdo;老三說：&ldo;福吉叔晚到一步，二哥就沒命了!紅槍會的人這麼張狂，得叫他們下來磕個頭。&rdo;海魚兒說：&ldo;要叫我看，向老連長借一排灰皮，去把那幾個生皮二瓤子好好刮搓一頓!&rdo;

染房裡(10)

取仁沮喪著臉，胸中怒不可遏。他說：&ldo;都是打著維持地方治安的旗號，其實是一幫子土匪，殺人是一眨眼間的事。這樣的世道怎麼做生意?咱州川怎麼就沒有一支自衛的武裝?&rdo;

孫老者的心裡，一時酸甜苦辣不是滋味。他給兒子們說：&ldo;咱這裡的村社行政，實行的是裡甲制度，裡公所除催糧派款外，專設的麻子巡管就負責通報匪情，今年又設了警察所，但你指望這些人搞治安是靠屁吹燈哩!&rdo;

父兄們正說著，陳八卦的兜子進了場院子。他還沒下兜子，就報告大家一個好訊息：&ldo;金陵寺的案子判了!&rdo;下了兜子，他一邊朝堂屋走，一邊說，&ldo;判決書上說，金陵寺劃出四十間僧房以籌辦高等小學。香田只給寺上留五十畝，其餘田畝之租課全歸學校。金陵寺圍牆以外的寺樹七棵梧桐三棵大松兩株老楊判歸學校以作所需之木料……&rdo;

堂屋裡，陳八卦在老圈椅上坐定，高卷摔摔打打地在他面前放了一碟油潑蒜泥兩個蒸饃。陳八卦沒拿正眼看她，她卻在門外一邊甩著圍裙一邊朝門裡說：&ldo;今兒是看你救取仁有功，要不只給你吃生辣子。&rdo;陳八卦笑了一下，沒接女人的話茬。他說範長庚輸了官司，出外雲遊去了，金陵寺只留倆小和尚早課晚誦。四十間僧房劃歸學校，所居僧人紛紛入其他寺廟掛單去了。

孫老者默頭吸著他的水菸袋，火媒子噗兒一吹，煙壺裡一陣呼嚕，煙哨子一吐，黃豆大一顆菸灰滾到地上。陳八卦吃著蒸饃蘸蒜，喝著紅銅壺裡的茶水，一口饃一句話地說著：&ldo;這下子地方有了，房子有了，還有，下州川二里七鄉送來五百兩銀子，說他們的子弟也在這兒上高等小學呀。&rdo;

取仁、钁頭老三、海魚兒，還有高卷，她一手拉著兒子雨生，一手扶著十八娃，大家圍坐在堂屋裡，聽孫老者咋說，陳八卦咋說。辦高等小學畢竟是大事，苦膽灣的人吵吵了多少年，如今總算有盼頭了。

孫老者給陳八卦說：&ldo;光憑咱倆，渾身是鐵，也打不了幾顆釘。這次打官司，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