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罩子還總得請一尊灶爺。財東家也要隔天上集，割肉灌酒買宮燈扯洋布買起火帶炮地老鼠，男人要氈帽棉窩窩，媳婦要絲帕鬆緊帶洋襪子，姑娘要頭繩圍脖耳掐子……

初五的五豆節是進入臘月的第一個時節。大清早老三就將黃豆綠豆漿大豆紅小豆財豇豆泡到二號瓦盆裡，中午時分又將五豆和大米下到大環鍋裡生火熬煮。海魚兒剛剛拉動風箱，臘娥就叫十四歲的女兒狗欠欠來借火，海魚兒將一塊樹根燒成的火炭兒包在茅草裡遞給她。狗欠欠雙手攥著茅草包，掉了幫的破布鞋乒乒啪啪一陣響，人就不見了，一道青煙竄巷子跑。海魚兒的五豆鍋還沒燒開，狗欠欠又來了，這回是借鹽，海魚兒就有些不耐煩，說：&ldo;借火哩借鹽哩，把你媽的逼借給人就啥都有了。&rdo;狗欠欠哭著跑回去了，老三手心裡捧著一勺鹽追出去老遠，反被這死女子給吐了一口唾沫。老三不跟這女子計較，他惦念著臘娥母女春秋兩忙幫活的好處，但他給海魚兒說：&ldo;那麼難聽的話你也罵得出口。&rdo;海魚兒倔倔地拉著風箱，撅著嘴說：&ldo;我說的也是實話。&rdo;

過了五豆節又是臘八節，孫老者身子不適，斜靠炕頭。一老碗的臘八粥放在炕沿的背牆子上，約略拱起的粥堆上凝了一層透明的飯皮，裡邊的紅白蘿蔔豆腐丁隱約可見。但他不想吃。他手裡顛來倒去數著一把銅鍋子，心裡算計著不得不置辦的年貨。

陳八卦來了，給他送來半個尻把子，說這是油坊裡自家槽上出的豬，油渣餵的，熬蘿蔔做方塊肉都是最好。孫老者軟軟地呼吸著，間或發出一聲蒼老的咳嗽。陳八卦反手在他額頭試了，給海魚兒交代：&ldo;熬一碗五花湯，調上黑糖，早晚喝上。&rdo;又給老三交代：&ldo;該置辦的早早置辦，我知道你家裡年年都要買十幾擔劈柴，到集把子了一次就買夠，年跟前一落雪山裡柴就下不來了，年年都說柴是財，也沒見你家發過多少財。&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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