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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任性囂張無異於當面挑釁,李捷部下錯愕之餘個個面露怒色,昌王侍衛對他的行為倒是見怪不怪,只愁如何打發這新任寧西統帥。誰道,李捷絲毫沒令他們為難,只輕道一聲“告辭”便下令離開。一眾人馬猶如無聲的潮水迅速退去,這般訓練有素直叫王府侍衛們暗自敬服。
回營途中,眾校尉湊到李捷身邊忿忿不平於昌王的張狂。李捷輕笑著打斷他們:“不過是個孩子,有什麼好計較的。再說,韓珍肯定不在他處。”正巧他這時走到一棵樹下,樹影落在臉上的一瞬間,似乎組合出一種嘲弄與輕蔑的表情。一離他最近的校尉正看了個正著,不由一怔,片刻後他仔細打量,那張已再次坦露在星光下的面孔上仍是一貫沉靜嚴肅。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記起他們的統帥似與昌王同歲。
是夜寧西軍營中雞飛狗跳無人安睡,而那“罪魁禍首”卻身在何處?
韓珍此時距離軍營不過三百里,趁著夜色拖著疲憊的腳步向京城走去。起初他發力狂奔,力竭乃停,勉強自己用了半張麵餅休息一會,可一停下來心裡卻火燒火燎起來,越是勉強自己平心靜氣,越覺得頭痛欲裂真氣紊亂。無奈之下他只好起身走路,藉由身體的動作放空頭腦。
若恰好有人身在此處,遠遠見有一人漫步荒山,粗布麻衣卻步履優雅,少不得再看上一看;待此人走近,看清他容貌俊美氣質高貴,眼前定要亮上一亮;若是到了跟前定睛細看,見他雙目空洞面無表情,怕是緊跟著要驚上一驚了。
三天後的黃昏,王盛在山中乍見韓珍衣衫破碎兩頰微凹雙眼佈滿血絲表情空洞的那一瞬間,卻只有心疼。
……
韓珍愣愣地看著眼前這人半晌卻只認出了那身軍服,身子猛地一晃隨即倒地。在他栽倒的那一刻,遲鈍的大腦裡冒出一個念頭,“要殺要剮隨它去吧。”
王盛抱著胳膊盯了韓珍好一會才走上前去,二話不說先搜身,摸出的匕首和銀票統統揣進自己懷裡。等確認韓珍身上連根針都沒了,他才踏實了,莫名其妙被人開瓢可算不上什麼值得誇耀的經歷。
整個過程韓珍都一動不動,王盛突然一陣心悸,微微哆嗦著手按上他頸側動脈,等指尖傳來面板的溫熱血管的脈動這才再次安下心來。隨後他捲起韓珍衣袖褲腿,審視著細碎密佈的傷口。這回他倒沒什麼感觸,在一個見慣生死的老兵眼裡這些簡直不能算傷。儘管如此他還是給他上了藥,邊倒藥粉邊冷漠地想,白白糟蹋了這些上好的金瘡藥。至於繃帶,他一早瞧著韓珍那身做工細緻的白綢裡衣礙眼,這會子便理直氣壯地撕下半幅扯成條子將傷細細裹了。
經過這好一通折騰,韓珍仍然沒醒。王盛知道他這是累得,也不著急,找了處背風隱蔽的洞子,拿披風把他裹嚴實了抱進去安頓好,自己卻蹲坐在洞口看著外邊的風景發呆。
王盛是個心狠手辣的主,且不論是跟在李捷身邊耳濡目染的,還是本性如此才被李捷選在身邊的,李捷器重他都是不爭的事實。他知恩圖報對李捷忠心耿耿,既為了知遇之恩也為了出人頭地。可這回對著昏迷不醒的韓珍,他一時還真不知該怎麼辦了:把人往回一帶往上一交不光在大理寺卿面前露了臉兒也給將軍爭回了面子,對自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可是,這一來韓珍八成就活不了了……
他扭頭撇了眼韓珍,只見他蜷縮成一團竟顯得格外瘦小,黑色的披風襯著那張臉十分蒼白消瘦,即便昏睡著也是眉頭微蹙,柔弱可憐卻別有一番誘人之處。
王盛驀地想起兩人守城的那天晚上,他也是這麼毫無防備地睡在自己身邊……
一想到那晚王盛就忍不住氣血上湧,那晚的種種被他視作奇恥大辱,那時那刻羞憤怨恨壓在心底隨著時間的流逝非但沒有消減反倒愈演愈烈了。
他注視著韓珍,目光轉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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