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情深義重(第1/4 頁)
他掰開她手指,力道很輕,喬函潤卻如墜深淵。
“不困嗎?”他面向她,“先休息。”
“陳淵。”她莫名空得慌,最隱晦堅固的東西在一寸寸坍塌,流失,灰飛煙滅,那一地的廢墟令她無力,“你喜歡她嗎。”
他心思渾噩,像陷在一個巨大的沼澤圈,身體越來越沉,被一股無名之火吸附住,灼烈焚燒著,“你別多想。”
“真是我多想嗎?你不瞭解我需要多大的勇氣才敢出現。”喬函潤撫摸自己的面龐,“我畏懼她的年輕動人,畏懼你面對她時,付出曾經給予我的感情,我缺席了你一生最意氣美好的時光,也是一個男人變數最大的時光。在你成熟寂寞渴求一個家庭一個妻子之際,又被她搶佔先機。支撐我回來的底氣,是我始終沒忘記你親口告訴我,你愛的不是一個女人的容貌和家世,是喬函潤本身,無論我多麼卑微平庸,你不捨得讓我承擔第二次遺棄的滋味,你知道我像魚依賴水那樣依賴你,我害怕孤獨,害怕一無所有,而我的所有從來只是你。”
領口分明解得鬆鬆垮垮,仍舊勒得陳淵喘不過氣。
她每個字,每個哽咽,刀尖一般刺他的心臟。
“陳淵,如果你愛上另一個女人,要拋棄我,我不怪你。”她握住他手,一點點滑向自己腹部,“就像當初,你沒有辦法救我,我在陌生的國度飢餓流浪,飽受驅逐騷擾的痛苦。我在地獄中,也根本不恨你,我擔心你。”
睡衣束帶落地,白皙無血色的小腹橫亙著一道陳年疤痕,像蜿蜒的蜈蚣。
他瞳孔猛縮,手也僵硬住,“怎麼弄的?”
喬函潤笑中噙淚,“黑狗挾持我在曼谷機場中轉,我藉口去洗手間想要逃脫,可惜失敗了。”
陳淵眼底洶湧,“所以他傷了你?”
“失血過多的女人,不老實認命,連跑也沒力氣。”她擦掉眼淚,“傷口在這裡隱蔽,不會有人發現報警。”
他身軀不由自主戰慄,手背筋脈鼓脹。
陳淵無法想象,喬函潤脆弱柔軟像一灘水,如何捱過那種剜肉的痛楚。
她此刻亮明傷疤,以及她多年的無望不堪,變成沉重的大山,轟然潰塌在他身上。
纏絞他,不得安寧,不得往生。
他只有彌補,贖罪。
因為她是陳淵的女人,她註定在陳家遭受一場無妄之災。
他閉上眼,抬手扯衣領,胸口悶堵的燥意未減,下一秒,襯衫撕成兩截,破碎聲嚇得喬函潤呼吸一滯。他雙手叉腰,平復了情緒,攥住她肩膀,“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談。”
窗戶灌入風,衣襟搖擺,虛虛實實遮住精壯的肌肉,他是長夜一抹赤裸野性。
喬函潤突然醒悟,她為何感到無助與生疏。
如今的陳淵,早已不是她記憶中二十七歲的男人。
她在他眼中,同樣不是最初的她。
彼此割裂漫長的九年,愛與恨,仇與孽,物是人非。
喬函潤痴怔了半晌,倏而笑,“那你還喜歡我嗎。”
“函潤——”
“其他的答案,我不介意。即使你喜歡她,甚至勝過我。”她打斷他,“這個答案,對我非常重要。”
陳淵胸膛急劇隆起,愈發難以控制。
封閉的東疆港一片靜謐,半座城聽得見雪融化的聲音。
天府1號正對南疆域碼頭,燈火船笛徹夜不息。
在一陣陣沉鈍的長鳴中,他搭在她肩膀乾澀開口,“我有舊情。”
陳淵收回手,離開書房。
喬函潤停在燈光照射不到的牆角,她祈盼的一束光,似乎在悄無聲息地覆沒。
他一如既往的紳士,溫柔,儒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