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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住爸爸的傷口,仰起頭含淚看著媽媽,問:“媽媽,你為什麼要幫別人打爸爸?為什麼?”
“閉嘴,滾。”媽媽惡狠狠地說。這是疼愛她的媽媽嗎?她不是冬天會給桔枝講熊寶寶的故事,夏天會為她搖蒲扇趕蚊子的嗎?她不是說囡囡是她的寶貝嗎?
“你……”爸爸揮起手,卻停在媽媽的頭上,那巨大的手多像媽媽用來幫她驅蚊子的蒲扇呀。媽媽瞪著爸爸,不僅沒有退縮,反而挺起胸脯。
爸爸最終收回了手,抱起地上的桔枝,說:“囡囡,我們回家吧。”桔枝沒有吭聲,她被媽媽的表情嚇壞了。但她在心底連聲說好,這裡的人一點也友善。瞧,他們都在指指點點,瞧,他們都在笑話我們。她把頭埋進爸爸的脖彎處,雙手捂住眼睛,她再也不要看到他們啦。雖然這裡到處飄著糖果的香味。
太陽下山了,星星開始眨眼睛了。爸爸小腿的傷口不再流血了,血凝固變成黑色的痂,很難看也很噁心。桔枝渴了,桔枝餓了,桔枝困了,桔枝好孤單,桔枝再也沒有媽媽了。但何桔枝不敢吭聲,因為知道爸爸的心情不好。爸爸總是低頭看著傷口,而且爸爸流眼淚了。她本想跟爸爸說囡囡餓了,但看到爸爸的眼淚,她重新閉上眼睛假裝睡著了。
爸爸的眼淚真乾淨,像天上的星星。
又走了很久很久的路才回到家,爺爺什麼也沒有說。從那以後,爸爸變得很沉默,成天成天地不說話,只知道在山裡幹活。砍柴、採草藥、捉毒蛇等等去集市上賣,說要賺錢給桔枝讀書用。爺爺跟以前一樣,天天雕他的小玩意兒,小貓小狗小偶人,然後塗上顏色,也送到集市上賣,說要攢錢給她將來讀書用。
整天都看不到爸爸的影子,桔枝就跟著爺爺,當爺爺的小夥計,一會兒給他遞個刀,一會兒幫忙著塗顏色。有一天,爺爺說要雕個特別的東西。他拿出一塊很大的木頭,那塊木頭比桔枝的臉還大。爺爺以前雕的都是小玩意兒,從來沒有雕過這麼大的東西。桔枝很興奮,蹲在他面前,看著他手中的木頭長出了鼻子、長出眼睛、長出嘴巴、還有頭髮……
爺爺給它塗上各種各樣的鮮豔顏色,然後放在太陽下曬著。桔枝看著它,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但是想不起來。爺爺坐在一旁,眯著眼睛,咕滋滋地抽著水煙,問她:“桔枝,還記得過年時帶你看的戲嗎?”
“記得,記得。”但她不是記得過年的戲,是過年的糖果,好甜好甜,她舔舔嘴巴。
面具很快乾了,爺爺把它戴到臉上,她嚇了一跳,終於記起過年的戲。過年時候,爺爺會帶揹著她走上一段山路去看戲,那是沙洲嶺還要往山裡走。過年時天天有演戲,那些人穿著鮮豔的衣服,戴著各種各樣的面具,跳來跳去,很有趣。而且牛皮鼓的聲音很讓桔枝興奮。
每出戏裡的人所戴的面具都不一樣,有一出她記得有人就戴著這樣的面具,爺爺曾指著面具告訴她,那是神。
那天晚上,勞作一天的爸爸很早睡了。爺爺悄悄地叫醒她,揹著她離開了家,她很高興,以為爺爺又要帶她去看戲。天上的月亮又白又圓,她趴在爺爺的背上,一晃一蕩,感覺像坐在搖籃裡,很幸福。走了很遠很遠的路,然後又到了那個令她害怕的陌生地方,那個到處都是房子沒有山的地方。她很不安,在爺爺背上的扭來扭去。雖然是晚上,雖然沒有一個人,但她很不安。爺爺說:“乖孫囡,你還記得媽媽住的房子嗎?”
“記得。”她指著一個小巷子的那個院子。四周靜悄悄的,大家都睡的很熟。已經是夏末初秋了,夜晚有點涼快,正適宜睡覺。爺爺揹著她走到窗下,窗子微微敞開,月光洩了半片進去,像羽毛飄浮著。
桔枝莫名地緊張,爺爺從腰間掏出面具戴上,黑糝糝的夜裡看著這面具,桔枝覺得爺爺變成了另一個人。爺爺的聲音很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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