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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得了四件古董,一面得了四塊錢,這交易是兩面皆感到非常高興的,因此他們又
來談別的話。話由儺喜先生問及,這老闆便如茯苓旅館那個名叫二牛的侍者同阿麗思小姐
談話一樣的,一五一十說,終於說到這地方的好玩的事上去。
「……先生,我告你,要玩全是可以玩的。」
「是的!我們就是來中國玩的!」
「其實」,這老闆又忽然想起了一件適間忘記談到的事。
「其實我以為你們外國人到中國來,還有一樁頂熱鬧的事可以看,只不知道你先生對
這個事也感到興味不!」
「我想只要熱鬧我都願意看。」
這老闆,聽到儺喜先生說只要是熱鬧全都高興看,且就願意看看這個熱鬧,倒並不出
奇,因為其他的外國人都似乎願意看的。若說不願意看,那這老闆倒以為是儺喜先生不懂
這熱鬧,所以說不了。
他隨即就為儺喜先生解釋說這熱鬧是「打仗」。
這個倒不知道了。儺喜先生說是打仗可以看,倒以為奇怪,並不曾聽到人講過,也不
曾從那本《旅行指南》上得到解釋。實則《旅行指南》曾提到這事,儺喜先生把這一章忘
掉了。
當儺喜先生告那老闆說是這話倒不曾聽人講過時,那老闆就說「別的人也許不知道,
這是近來作興的。你們外國先生全愛看這個。我相信陪你來的那個小姑娘對這個也不會怕
看。」
接著是他為把最近幾個中國地面打仗打得頂熱鬧的省分談下去。這老闆,且從報紙上,
採取了不少打仗區域變更的材料,供給儺喜先生。又把自己所知道的類乎械鬥的事,告給
儺喜先生。這個人的脾氣,正是應當列入茯苓旅館中作侍者的那二牛一類的人的,他這說
法在他自己就認為是一種頂合禮的貢獻!
關於打,儺喜先生有不明瞭的地方,是中國人這樣平空打起來,到底是真打假打。他
把這個話問及那錢鋪老闆,所回的話是誰耐煩打來好玩。
「那為什麼— 」儺喜先生就想知道。
「提到為什麼,我不很清楚了。似乎是賭得有種東道,我猜的。若不是兩方主子賭得
有東道,那麼打贏了都領餉,這餉就不曉得打哪兒來了。
儺喜先生承認這商人的猜想。他因為記起歷史上記述羅馬人當年要奴隸到戲院子去比
武,人同人拿劍相刺,或是同到一群獅子虎豹打架的事,那時在戲場上,似乎就有許多尊
貴紳士,體面紳士太太,坐到那用皮革絨類作成椅墊的座位上,作興把這種事來賭一種東
道的。他想起這情形就不由得為古今異地人類趣味相差無幾而好笑。
「先生,那你外國也總有過了。」
「有是有,在書上。但總不會有這裡人多,我相信。這樣大熱鬧事是恐怕只有你中國
人來作,別的國家誰都辦不了的。」
「是吧,人少了也很無味。人少一點就打不下去,更難得看了。」
他們到後就談到去看打仗的方法。如何的由中國官為備車,如何的去看,如何的望到
子彈來去飛,又如何的去估計這死亡數目……在商人,是一種誠心的話,在儺喜先生也是
誠心的聽— 只是這個商人卻並不曾陪到誰去看過這戰爭,儺喜先生也不想就去看這個。
儺喜先生的耳朵,其所以如此特別大,也許在容受別人的話一事上,多少有點意義吧。
待到把時間記起想離開這錢鋪,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