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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一千個是呀!說不對,你回頭來罰我,讓你踹我的背,我在此恭候,賭咒在
你小姐回來以前不走開這個地方。」
「象你那麼小的一個螃蟹,說到關於水車那麼大一類東西的話,這個真不容易令人相
信得過。」
「但是你們人類談天文學比這個更渺茫的——我說的是證據,你看就是!」
「好,那我就去看,回頭再說罷。」阿麗思小姐說到此,想乘早走得了,就預備走。
「小姐,」螃蟹說,「你回頭莫忘了那莓。我順便告你,划船莓吃來清撇淡,我不歡
喜,我們說的是三月莓!」
「是呀,三月莓,我若是遇不了這樣水車,遇到了又不如你所說那麼隨便可以談話,
那我才… 也應當順便告你,我贏的三月莓是要新鮮的,全紅的,你別誑了我走路,又逃
到水裡去不認帳。我估量我腳癢癢的,真要踹你兩腳才快活哩。」
螃蟹聽到阿麗思說擔心它逃走,就馬上賭了一個大咒。阿麗思一面暗笑一面就遵照螃
蟹所指示的路,走去了。
這時既有了目的,對許多水車她就不注意的放過了。她所取的路線,仍然是沿河上行
的,沿路全是莓,就一面吃一 面走。莓單揀大的,就如同螃蟹幫到揀選一樣,不好不算數。
螃蟹曾告她,從他們所談話的那個水車算起,應走過二 十一個水車,才到那個地方。
阿麗思走時就算到這水車數目,一二三數去。雖說螃蟹告她是廿二個數目中最後一個,可
是每一個水車面前,她仍然聽到一句兩句話。
阿麗思心想:成天這樣喊口號,喊到連自己也莫名其妙,不如啞了口倒省事多了。這
種想頭當然是一種極愚的想頭,理由是她以為水車自己想喊或願意喊。其實每一個水車能
說一 句兩句話,也全是人的意思。各個的水車,相離得是如此遠,讓它們成排站到河岸旁,
在很好的天氣的夜裡,沒有太陽,沒有月,頭上藍藍的天空只是一些星,風在水面樹林中
微微吹著,在這樣情形下的水車們,各個象做夢一樣的哼唱著,用一種單純的口號來調節
自己的工作,管領水車的人便不愁一 切泰然的同家中娘子上床睡覺,因此世界上就有了生
兒育女穿衣吃飯等等,這哪裡是阿麗思所懂的事!
說阿麗思懂到水車,不如說阿麗思懂到三月莓為恰當。這是實在情形的。在這一段路
程上,阿麗思已把三月莓顏色與味道的關係瞭然在心,隨手採來路旁的莓,不必進口便可
以知道這一粒莓的甜酸了。這學問使她滿意處是,她算定到這個地方來與人打賭的事不知
有幾多,設或遇到賭得是同螃蟹所賭的東道一樣,那麼在輸贏上被欺騙一類事倒不會有了。
關於三月莓,究竟以何種顏色為好吃,以何種形式為好吃,以至於何種地方成長的味
道濃厚好吃,這些知識不能在此多說了。有人要急於明白這個,可以去詢問儺喜先生借看
阿麗思小姐第二次給他的信,那信上曾寫得明明白白的。這裡且說吃了一肚三月莓,時時
打著酸嗝的阿麗思小姐,坐到岸旁聽那兩個水車談話的事。
水車是一新一舊。那上了年紀一點的水車,聲音已嘶了,身體有些地方顏色是灰的,
有地方又纏上水藻,呈綠色。阿麗思一見這東西,便想起在北京時所見到的送喪事執事前
面戴紅帽子打旗的老人,那老人就是這麼樣子。還有走動的步法,老人是那麼徐緩,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