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3/5 頁)
道爬行。其實,小如一探手就觸到了堵塞下水管渠的破褲子,因為破褲子本來就是他自己故意用腳踩進去的。
小如喘著粗氣,開始往前爬,一隻手往前推破褲子,一隻手伸在前面摸索著渠壁。當拐彎的渠壁驀然出現在他的手指前時,他猛地縮回手,屏住了呼吸,就像黑暗中會有蛇探出頭來咬他一樣。從手感判斷,暗管渠是逐漸增高的,因為要有斜面才能確保汙水的暢通,而蓋板處在同一平面。
越往前爬,小如越是被恐懼抓住了,彷彿自己陷入了傳說中的地獄。地獄肯定就是這樣的,小如想,無非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孤獨、寒冷與絕望。
也許是過了半個世紀、也許是過了一輩子,終於有一絲亮光出現在前頭。哪來的亮光呢?對了,已經到達平篦透氣孔。這時的小如不再是恐懼,而是噁心,他看到佈滿渠壁的褐綠色滑笞、看到四處蠕動的肥胖蛆蟲、看到一隻老鼠尖叫著從他肩頭逃竄。
那把神秘失蹤的長柄剃頭刀橫在小如眼前,小如開啟它,它的長度就等於刀柄加刀刃的長度。小如需要這種長度,因為動力臂越長越省力。在暗管渠與截糞池的交接處,也就是圍牆底下,有一道防護鋼柵欄。小如先用那條褲管纏在兩條鋼筋上,然後插進開啟的剃頭刀順著一個方向絞,褲管絞緊了,鋼筋自然向中間靠攏。現在,兩根鋼筋絞彎成X形,這個動作再重複一遍,兩個X形之間就成了可以側身出去的開口。
小如留下剃頭刀,將那條破褲子紮在腳踝,掉轉身體原路爬回了九號房。
指導員守候在外間的鐵絲網上,見小如渾身汙穢冒出廁所坑道鬆了一口氣:
“老半天不出來,我還以為你小子吃了豹子膽,逃了。”
帥哥先給小如衝了頭,再幫小如脫下雨衣,這個過程中,小如左手的虎口滴下了血水。
指導員注意到了,“怎麼回事?”他問小如,“要不要叫胡幹部給你包一下?”
“沒關係的。”小如握緊左手仰頭對指導員說,“磨破一點皮就是。”
“沒事就好,我親自分管的號房可不能出一點紕漏。”
等洗過澡換上乾淨衣服,九爺出現在小如面前。九爺帶來了一個陳舊的火柴空盒,他拉過小如的左手,彎下腰用嘴去吸傷口。當九爺抬起頭,嘴裡就滿是鮮血。九爺慢慢揭下一片火柴盒側面的硝紙,反貼在小如的傷口。小如想說感激的話,被九爺的微笑壓了回去。九爺一笑,鮮血就從雪白的牙縫間流出來,讓小如聯想到某場電影裡的吸血鬼。九爺就以這種帶血的笑容說話,只說一句話,但這句話差點把小如的魂都嚇掉了。九爺說:
“你這是刀傷。”
為什麼九爺的話總是能夠揭開表面、簡潔地指向事情的真相?喇叭這時突兀地響了,恰到好處地掩蓋了小如的不安。
指導員在廣播上表揚了梅小如捨己為人的精神,號召全體在押人犯要向九號房的梅小如學習,並說他從今天開始改變了對知識分子的看法。
九爺和小如是站在外間聽完廣播的,九爺已經漱了口,嘴巴一干淨,小如就覺得從這張嘴說出來的話真實可靠了。九爺說:
“你要趁這個機會當牢頭。”
“什麼機會?”
“指導員對你有好感。”
“一定要當牢頭嗎?”
“只有當牢頭才能控制九號房,只有控制九號房才能撬開幫主這個保險櫃。”
小如沉默了,好一會才說:“我們是牢頭他們的對手嗎?”
“如何除掉牢頭,我已經作了佈置。只是有點殘酷,因為他只能去死。”
“牢頭早就死有餘辜。”
“想不到你一個年輕的大學生,心腸如此剛硬。”
“是啊,我以前可是個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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