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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如面前的首要問題是,如果不主動招攬安置新兵的事宜,一旦讓幫主先搶上手,就無異於自動退出領導地位。
這是個晴朗的午間,屬於全天最暖和的時光。太陽垂直照下來,使外間的水泥板完整地罩上鐵絲網的陰影。鐵門就是在大家午睡時開啟的,九號房群情振奮,沒人看清楚是哪位幹部開門,鐵門就鎖上了。新兵一手抱包袱一手拎拖鞋,在進裡間和洗澡之間躊躇不決。鐵絲網的陰影罩著他,宛如隨意捆綁疏鬆的繩子。片刻的沉默,九號房處於短暫的權力真空狀態。小如在關鍵時刻搶先一步,他說:
“洗個澡再進來。”
小如的話聽起來和風細雨,但決定了事態的走向。新娘如接到命令的肥胖獵犬,一個箭步蹦到外間,獨眼團起他的衣服扔出去,新娘伸手抓住。新娘的衣服還沒穿好,新兵已看出來者不善,撂下手中什物寬衣解帶了。
“你他媽屢教不改的黑臉,向我保證幾次了,唔?每次都說會改正,要重新做人,做什麼鳥人,還不是坐到牢裡來了?大學生,你要好好開導他,我是沒那個閒工夫,跟這個屎窖裡的石頭談話。又臭又硬啊。”
指導員站在監窗慷慨激昂了一通就走了,這些話教育不了叫黑臉的新兵,唯一的作用是論證了小如在九號房的合法地位。幫主看大勢已去,以最快的速度恢復睡姿,掩飾失敗的窘迫。
獨眼和帥哥情緒倍增,著裝完畢也站到外間,聽候新娘的指揮。小如不說一句多餘的話,他對整個經過的效果非常滿意,當他環視眾人縮回被窩時,不禁捏緊拳頭,堅信九號房又重新回到手中。當然,今非昔比,一番曲折之後的大學生腦海中已為九號房描繪了新藍圖。
黑臉脫到短褲,從橡皮筋的串孔裡擠出一卷面值十元的現金,塞到新娘手上說:
“都放大哥那裡,我連命都是大哥的。”
新娘數了數現金,總共五十元。新娘叫帥哥抽出一條破毛毯攤在地上,對黑臉說:
“你中午就在外間曬太陽吧。”
黑臉受寵若驚,儘管赤身裸體也不忘為新娘堆起笑容。新娘伸展雙臂,向帥哥和獨眼做了個回去睡覺的動作。這意味著沒人監視的爛眼洗澡是象徵性的,用不著洗“全場”;氣候已經變暖,中午裹著毛毯曬太陽也不失為一件愜意事。
新娘請小如過目了,再把錢掖進內袋。
九爺梳完頭,閉眼嗅嗅頭梳上的氣味。“非常溫馨,”九爺請小如聞他的頭梳,“像一縷來自故鄉的訊息,真叫人著迷哪。”
小如模仿九爺的樣子,閉起眼睛抽抽鼻冀。“一股髮油味而已,”小如直言,“真讓人作嘔。”
“我不怪你。”九爺收好頭梳說,“不能品味生活的人,都是不幸的人。”
“我不想品味這裡的生活,只想儘早從幫主的嘴裡獲得父親蒙冤的真相,又苦於沒有辦法。”
九爺說:“有信心就有辦法。”
“這樣的局面怎麼會有信心?”
“你要怎麼樣才會有信心穩住局面哪,年輕人?”
“至少得有一筆錢買菸買肉,拴住幾個人的心。”
“一筆錢?”九爺問,“你說的一筆是多大筆呢?”
“當然越多越好。”小如說,“有個兩三百就更理想了。”
“兩三百怎麼夠開支?”九爺報了一個數字,這個數字差點把小如震暈了。九爺說:“我給你弄到三千塊。”
九爺起草了這麼一則啟事:
草句先生:
你答應給的東西,我都沒得到。現在,我遷回老家九號來了,真是度日如年。我的鄰居嶽西劍先生還記得嗎,請務必在見報後一週內託四千塊現金給他,以抵你的債務。一週內見不到錢,我只好公開我們的協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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