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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禪渾身是血地躺在鋪滿細沙鵝卵石的河岸上,疲憊地輕輕喘著氣。
他試著動了動身體,勉強支撐著斷裂的手肘坐起,想要去夠遠處埋在溪水中的流照君,但他稍微一用力,全身的筋骨就是一陣鑽心劇痛。
「嘶……」他倒吸一口涼氣,額上不住沁出細密的汗珠。勉強運了運氣,稍微治療了一下皮肉傷,他就忍著難耐疼痛緩緩拖行到溪邊,將流照君一點點地從泥沙中拔|出來。
他原本充沛的妖力現在已是所剩無幾,青丘山圖也不知在大爆炸中飛去了哪裡,現在他身上除了一直牢牢抓著的流照君,就只剩下一個芥子袋了。
他回頭,看向龍首山和女床山的方向,現在那裡已經是一片不存於世的荒蕪之地了,哪怕他在數百里開外,也能看見斷裂傾塌的諸多山系在火炎中熊熊燃燒,天幕都像是裂開了一般生著不散的黑雲……想必那些鬱鬱蔥蔥的參天古木,方圓內世代生活在那裡的諸多生靈,現在都再也看不到了吧。
他嘆了口氣,溫潤的眉眼間帶著一絲憐惜之意,費力支起身體,一瘸一拐地向水源盡頭走去了。
雖然不知道這是哪條河,但水源處必定生長著一些可以滋補身體的靈物。
他一抬頭,忽然看見從上流的溪水中緩緩飄下一個人形。
「那是……」蘇雪禪凝神一看,只見那人面朝下地浮在水中,露出的手肘和脖頸上都帶著被水泡得發白浮腫的縱橫傷口,連一絲血都流不出來,也不知是死是活。
他來不及細想,急忙用流照君勾住那人的寬大衣袍,使力將他拽上岸來。男人的烏髮如蛇,被水打濕後一股股蜿蜒在他的背後凌亂糾纏。蘇雪禪勉強將他翻過身來,動作時又不小心牽扯到自己的傷,疼得他不住皺眉。
他喘著氣,好奇地看著男人被頭髮掩住的面容,猶豫半晌,還是伸出手,撥開了那些帶著點起伏波浪的烏黑長髮。
他的本意只是想看一看落水者的樣貌,他出身青丘王室,見過的得道者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倘若他見過這個男人,說不定能認出他的身份,可當他看見此人樣貌的時候,卻忽然愣住了。
男人的臉上斜著劃過一道從額角到唇邊的長長傷口,深可見骨,邊緣翻卷,看上去又猙獰又可怕,可若要忽略這傷,仍能看出他輪廓深邃,劍眉飛揚,嘴唇削薄,肌膚還微微泛出古銅色,有種鋒利而英俊的氣概,加上那打著卷的烏髮,倒有幾分像異族中人。
蘇雪禪的芥子袋裡裝著傷藥,他看這人恐怕也是被餘波所傷的受害者,便心生不忍,拿出丹藥來,想要用水化開餵給他喝。
不料他剛伸出手,男人便猝然一下睜開眼睛,狠狠捏住了他手腕上的命脈!
「啊!」蘇雪禪重傷未愈,此時不由痛地大叫一聲,男人的眼瞳中金光流轉,他沉聲道:「你是何人?」
他的聲音低沉,語調奇特,發音中還帶點含糊的停頓,然而蘇雪禪看著這雙眼睛,腦海里便驀地如遭雷擊,嗡鳴一片,心頭也狂跳不止,血如火燒。
「說話。」男人見他不言語,手上勁頭更重。
「我說!我是青丘狐一族,來這裡尋找西王母壽宴賀禮,誰知會被無端波及……」蘇雪禪艱難道,「敢問道友出處?」
男人沉默半晌,方才放開蘇雪禪的手腕。
蘇雪禪猶豫:「道友可需要傷藥?」
男人面色漠然,金色的眼瞳裡倒映著整片天空,他站起來,一言不發地向上遊走去。
蘇雪禪無法,只得一腳深一腳淺地跟在他身後。
從背後看,此人的身形極其高大,除了幾個以體格見長的部族,蘇雪禪還從未見過他這樣頂天立地的男子,莫不是海外來客,亦或是體內有上古血統?
正胡思亂想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