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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因警官長噓了一口氣:&ldo;真是夠她受的,不是嗎?好啦,埃勒裡,開始工作吧。我要仔細檢查一下屍體。&rdo;
他們示意幾個刑警圍過去,形成一道嚴密的屏障,把屍體從人們的視線中隔離開來。埃勒裡和奎因警官留在了圈裡。奎因警官振了振細瘦的臂膀,用力吸了一下鼻煙,蹲在跑道上,沉穩地動手掀開了毯子。
那身不久前還神氣十足的黑色騎士服此刻頗具自嘲意味地沾滿了塵土、血汙,一塌糊塗。那件衣服曾經黑得那麼華麗和浪漫,現在,已經隨著霍恩的命喪黃泉而尊嚴盡失,榮光不再,剩下的只是混著鐵鏽色的一團死氣。扭曲的、形態怪異的兩腿上還完好地穿著那雙及膝皮靴,靴腰上刺繡的花邊清晰可辨;靴子根部向內突出的馬刺幽幽散發著冰冷的銀光。長褲是黑色燈芯絨的,下半截褲腿塞在靴筒裡;頸上的圍巾也是黑色的,襯衫則是耀眼的白色,形成鮮明的對比。襯衫袖子高高挽到肘部以上,分別用絲帶緊緊扎住; 手腕上戴著一副精緻而時髦的黑色皮質護腕,上面刺繡著精美的圖案並點綴著一些銀亮的金屬飾片。這些都是騎行牛仔們熱衷追求的典型裝飾:腰間繫著一條柔韌結實的黑色皮帶;肩膀到外胯之間斜披著一條裝飾著花紋的很寬的槍帶。上面縫製著一些攜帶子彈用的皮環;腰下左右兩側各掛著一個漂亮的黑色皮質槍套,但都是空的。
如此這般,有許多繁瑣的細節需要逐一觀察和記載:奎因父子相互看了一眼,各自又埋下頭去搜尋更有意義的細節。
霍恩穿的馬甲華麗得誇張,但已經被馬群強勁的鐵蹄踐踏得支離破碎,而且布滿塵土。白色襯衫連同衣服下的肌膚裂傷累累,沾滿血汙:胸部左側有一個彈孔,邊緣齊整,清晰得像一個紅色標記,彈孔的走向顯然直指心臟:槍傷周圍的出血少得出奇,只有一點黏稠的凝血把彈孔附近的衣服粘在了面板上。那張憔悴蒼老的臉被死亡繃得緊緊的;生著銀髮的頭顱有一側明顯凹陷了下去,就在耳後的位置,觸目驚心地使他們聯想到瘋狂的馬匹曾飛起鐵蹄把死者的頭骨狠狠踢陷了進去。然而,死者臉上雖然血汙片片,五官卻沒有太大的損傷。整個屍體躺臥的姿態非常不自然‐‐常人不可能做出那種彆扭的姿勢‐‐這就是說,馬群強烈的踢打和踐踏使他的肢體多處骨斷筋離。
埃勒裡的臉色有點蒼白了,他站起來把頭轉向別處,用微微顫抖的手點燃了一支菸捲。
&ldo;已經檢查得很徹底了。&rdo;奎因警官喃喃地說。
&ldo;我感覺,現在除了走個宗教性的過場,很難再幹點什麼了。&rdo;
&ldo;哈?這叫什麼話?&rdo;
&ldo;噢,別在意,&rdo;埃勒裡說,&ldo;我一向受不了血淋林的場面……爸,你相信奇蹟嗎?&rdo;
&ldo;你到底說的什麼鬼話?&rdo;老人說。他正解開死者身上的衣釦和腰帶‐‐那皮帶的鬆緊合適地圍在腰間,扣針別在第一個釦眼上,接著他又費力地想解下那沉重的槍帶。
埃勒裡指著死者的臉說:&ldo;第一個奇蹟:儘管馬蹄踏遍了他的全身,他的臉居然沒有傷著。&rdo;
&ldo;那又怎麼樣?&rdo;
&ldo;噢,上帝!&rdo;埃勒裡咕噥道,&ldo;怎麼樣?死人才知道。不怎麼樣,這才是關鍵!如果一種現象能夠解釋,那就不叫奇蹟啦,不是嗎?&rdo;
奎因警官懶得回答兒子那些顯然荒誕的問題。
&ldo;第二個奇蹟,&rdo;埃勒裡吹出一口煙氣,&ldo;看看他的右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