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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的常客!”王玉田沒好氣的說道。原來,這位胡公子愛慕風雅,原想進書院求學讀書,但奈何虛有其表,肚中著實只一片草包,而嶽麓書院是出了名的清高,自然將之拒與門外。
但他也不願回家,索性就在這潭州城住了下來。因傳說其是高皇后家的一門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表親,所以也有一些心思活泛的嶽麓學子與其交遊。
因在嶽麓待的久了,便知曉了“曲澗六子”的名聲,又聽說了王玉田的家世,便也想著和王玉田聯姻,將自己的一個妹妹說與王家為兒媳。
卻不知別人可能聽說了與高皇后家有點親誼便對這胡公子高看兩眼,但像王玉田這種高官顯貴門戶裡出來的人,並不覺得在胡公子面前矮一頭,再見他不學無術卻又營營苟苟,心下不禁厭煩,總想躲了開去。只是不想開罪高家給父親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否則早對那胡公子喝斥讓其滾蛋了。
說罷,王玉田朝躲在門戶縮頭縮腦朝屋裡瞅的小書僮招了招手:“再不滾進來侍侯,這個月不與你零食的錢了。”
小書僮這才打了熱水進來。宋君鴻三人洗了洗臉,頭腦便也跟著清醒了許多。
“子燁幾時下山?不急的話咱們再找地方吃個晌午飯。”王玉田邊抹臉邊問道。
宋君鴻瞅了瞅外面的天色,說道:“怕是馬上就要走了。我下午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下,順便還要再抽出點時間向師長們告個別。”
於是,在王玉田和李孟春兩人的陪同下,宋君鴻去拜侯了下曾教習過自己課業的幾位夫子們。最後,來到了程會的屋裡。
“程夫子,不肖學生來拜侯您啦。”宋君鴻邊施著大禮,邊卻笑著說道。
他們在書院時,因為頑皮沒少讓程會懲罰,但幾人卻並不曾憤恨程會,頂多也只是有點畏於其的嚴苛罷了。至於現在宋君鴻離開了書院後,再看到程會卻感覺多了一絲親暱。
“嗯,我已經從魯老和楠兒的信中知道了你這近一年半多年來的種種經歷。雖從書院卒業,但你能繼續為國出力,老夫仍感到很欣慰。”程會亦笑著把他扶了起來,一又道:“今後還望繼續矢忠矢勇,保得百姓平安,仗扶社稷安危,如此,也不負了你此間多年所受的聖賢教誨。”
程會在近一年前的金兵來犯時臉上受流矢所傷,留下了個近兩寸長的傷疤,既便是笑時蠻顯得更是可怖。但宋君鴻卻不在意,他是從戰場上回來的人,什麼樣的傷口沒見過?只是恭敬的聽完程會的訓導,又執了個弟子禮答是。
他沒忘了把柳從楠的近況也向程會轉述了一遍,反正有王寶川這個靠山在,柳從楠在戶部就算不能飛黃騰達,也斷不至於受了什麼委屈。
程會放心的點了點頭,又特地返回家中取了些東西讓宋君鴻返回臨安時捎給柳叢楠。
隨後,宋君鴻才在程會和王玉田、李孟春的一再送別下,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嶽麓書院。
這趟回嶽麓書院的探訪,雖然只有短短的一日,卻是他這近兩年來最開心最輕鬆的日子了。
這裡沒有了金戈鐵馬,沒有了號角錚鳴,只有書聲朗朗,挈友良師。宋君鴻在下山的途中微微嘆了口氣,他已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如果還能再有一個來世的話,或許,他終能做個一生琴鶴為侶、耕讀度日的閒逸書生吧。
等到得城中,他就又將恢復成那個捧日軍將領的宋君鴻了。最後回望了一眼已經掩映在山林間的嶽麓書院,他漫聲吟道:“經年塵土滿征衣,特特尋芳上翠微。好山好水看不足,馬蹄催趁月明歸。”
這是嶽武穆的詩作,現在山林靜寂,無人知道這裡有一個輕狂的少年在暢思,在感慨。只有山林間穿過的風知道他的漫吟了,看到了他撫劍而嘆,然後揚鞭抽了下坐騎,策馬在林間賓士,衣袂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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