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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兄難弟:由校和由檢 難兄難弟:由校和由檢(41)
他對局面如此之壞的理解,落在吏治這一點上。他要以吏治為綱,綱舉目張。
有沒有道理?有道理。經正德、嘉靖、萬曆、天啟四朝,毀得最徹底的就是&ldo;士&rdo;這個階層。信仰全喪,操守和職業道德也跟著土崩瓦解。大家全在坑蒙拐騙、損公肥私。
然而,崇禎雖然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卻拿不出解決的辦法。
簡單講,此時的明朝就像一家即將倒閉的公司:朝廷與官員之間,就好比僱主和僱員之間失去了信任,原來雙方訂立並且要彼此信守的契約被破壞了,循規蹈矩、認真負責、勤懇工作的僱員,一個接一個倒黴,而耍刁使滑、胡作非為、中飽私囊的僱員,反而被欣賞和提拔,給予各種實際好處甚至榮譽。所以,如今每一個僱員都明白過來應該怎麼辦,不再遵守契約,也不再相信他們的僱主。
崇禎的做法,無非是重申朝廷與官員之間的契約,並要後者相信他這個主子跟前面幾位是完全不同的。而對官吏們來說,他們根本不可能再相信朱家,除非徹底換一個新的僱主。
以前計程車大夫對於朱家,心中存著&ldo;效忠&rdo;二字;而今他們腦子裡只有&ldo;博弈&rdo;意識,即大家都在玩一場遊戲,你玩我,我也玩你,互相玩,就看誰玩得過誰。
崇禎十七年三月十九日,天未明,時李自成軍已攻入皇城,鳴鐘集百官,竟無至者。朱由檢登煤山,自縊;死前於袍服上大書:&ldo;無傷百姓一人!&rdo;
一個比較理想主義、比較有激情的皇帝,碰上了一群不再相信理想主義、不再有激情計程車大夫,事情就比較搞笑了。
崇禎的見地不能達致這一層,所以感到氣憤:我這個皇帝,夠正派,夠勤奮,夠負責,夠辛苦吧?你們上哪兒找這麼好的皇帝?為什麼還不振作,還不兢兢業業,還不積極進取、奮發有為?沒有好皇帝,你們抱怨;有了好皇帝,你們卻也並不珍惜……他很替自己不平,而益發厭惡&ldo;深負君恩&rdo;的臣子,久而久之,就有&ldo;君非亡國之君,臣皆亡國之臣&rdo;的激越之語。
孟森先生對此語尤不以為然,譏問:&ldo;孰知用此亡國之臣者即鑿然亡國之君也?&rdo;{176}這責難,在邏輯上肯定是成立的。然若僅僅以此邏輯回答一切,又未免偏頗。整個崇禎時期,銳意進取之君與病入膏肓、難挽頹勢的現實之間不可跨越的鴻溝,是一對最基本最主要的矛盾。它們彼此牽制、互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以死結的方式糾纏起來,一道把明王朝絞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
我們現在就不妨看一看,在何意義上&ldo;臣皆亡國之臣&rdo;算得上有感而發,而&ldo;君非亡國之君&rdo;云云,卻在何意義上並非事實。
君臣之間
政風劣壞,人們往往以&ldo;&rdo;二字言之。但細察其情,也是有分別的,不能一概而論。
有一種,鑽制度與法律的空子,以權謀私。這類現象,任何朝代都有,無法根除,或者索性可以認為‐‐‐權力必然伴生,唯程度不同而已。制度比較嚴密、監管比較有效,就輕一些,反之就重一些。總之,這種雖同屬可恨,但我們無奈,卻只能以&ldo;正常&rdo;理解之,除非權力本身這東西,人類可以消滅之。
還有一種,已不僅僅是偷偷摸摸鑽空子,簡直成了與制度和法律分庭抗禮的另一套規則、尺度。制度、法律,名義上雖在,卻已形同虛設,社會的真正執行不能按照公開的合法的準則,而非得按照的準則,不然就不能運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