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隱忍於心(第1/2 頁)
“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此句出自東晉陶淵明的《輓歌》,意思是人過世後,他的家人親戚或許還沉浸在悲哀之中,其他無關的人卻已經歡唱起來。
因為人生境遇不同,所以悲歡並不相通。
西漢·司馬遷《史記·汲鄭列傳》有云:“始翟公為廷尉,賓客闐門;及廢,門外可設雀羅。”司馬遷,西漢史學家,曾經為漢武帝手下的兩位大臣汲黯和鄭莊合寫了一篇傳記:汲黯,字長孺,濮陽人,景帝時,曾任“太子洗馬”,武帝時,曾做過“東海太守”,後來又任“主爵都尉”。鄭莊,陳人,景帝時,曾經擔任“太子舍人”,武帝時擔任“大農令”。這兩位大臣都曾位列九卿,聲名顯赫,在他們在位時,上他們家拜訪的人絡繹不絕,出出進進,十分熱鬧,可謂門庭若市。後來,他們丟了官,失去了權勢,就再也沒人去拜訪他們了。結果門口冷落得可以張起網來捕捉鳥雀了。
用“門庭如市”和“門可羅雀”來形容諸王府得勢和失勢的情形最合適不過了。當人人看好楚王元佐將為皇儲時,楚王府來往的官員們絡繹不絕自不必說,就連元侃的府上也常有人登門相訪。後來楚王被廢,即便是韓王被加封為襄王,王府也未能改變冷清的局面。反觀許王府,元僖做開封府尹時,許王府前的車馬轎子何其熱鬧,如今突遭橫死,昔日府前水洩不通的景象變戲法般又出現在襄王府前。唯有王府前的一對兒石獅子神態如故,見證著人世間的事態涼炎和人事變遷。
又是一年春草綠,已然十里桃花紅。位於京城東南處有一座長約百米的寬闊高臺,因附近居住姓繁的居民,故稱為繁臺。繁臺之上春來早,桃李爭春,楊柳依依,晴雲碧樹,殿宇崢嶸,京城居民郊遊踏青,擔酒攜食而來,飲酒賦詩,看舞聽戲,賞花觀草,燒香拜佛,盡情地享受著春天的美景。此乃汴京八景中又一景——"繁臺春色"。
汴京城裡的這個春天因為兩樁婚禮而平添了些許喜慶:一樁是錢王府錢惟玉郡主出嫁,一樁是襄王府迎娶宣徽南院史郭守文將軍之女郭清。
元侃聘娶郭妃,原本就是迫於皇命。他與劉娥相戀多年,早已鶼鰈情深、琴瑟和鳴。尤其是近兩年,他驚喜看見劉娥的華麗蛻變:她博覽群書、通曉歷史;對朝局政事也有獨到的見解,早已不再是那個鼗鼓賣藝的歌女。如果說當初他確實是被小娥的美貌吸引,那麼現在他則是更傾心於她的出眾才華。
在元侃心裡,劉娥才應該是那個能夠與他攜手並肩的襄王妃。
既然皇命難違,他所能做的就是對婚事漠不關心,對新人待理不理。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減輕他心中對劉娥的那份歉疚。
令元侃沒有想到的是,新人郭妃的性情與潘妃截然不同。潘妃嬌縱任性,郭妃確是謙和溫順。自成婚以來,不管元侃如何冷淡,郭妃自是波瀾不驚,微笑相對。不僅如此,剛入門兩個月,她就把王府上下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對王爺乳母劉夫人禮敬有加,對僕從侍女寬厚大度。一時間,竟贏得閤府上下交口稱讚。
有時候元侃去張耆別院幽會劉娥,郭妃亦從不追問打探。幾番如此,倒讓元侃對郭妃生出淡淡的歉意,一如當初他對劉娥的那份兒愧疚。俗話說:伸手莫打笑臉人,何況他本就是性情溫和之人,看郭妃如此,私下想想覺得郭妃未免無辜。不知不覺中,元侃慢慢改變了對郭妃的態度,偶爾也會在她寢殿留宿。
若說元侃續娶繼室劉娥毫無芥蒂那是自欺欺人。無數個夜晚,她輾轉反側,月下徘徊。無數個日子,她仰頭望天,看那鴻雁飛過,紫燕又來。
錢惟演語重心長的話語始終提醒著她:楚王瘋了,許王死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襄王的機會來了。可是機會也常常伴隨著更多的風險:有多少目光將會聚焦在以前不起眼的襄王府;稍有不慎,都會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