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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如一一應下,馮虞這才上馬回城。拖了許久,總算是動工了,這莊院最後能修成個什麼模樣,還真是期待啊。
料理完這些,轉眼便到中秋。去年中秋團圓節,馮虞與採妍在京城,家中未免冷清許多。馮虞老早便盤算,今年必要熱熱鬧鬧團圓一回。從壽山一回來,馮虞便讓忠叔指定幾個麻利的家人,專司採辦籌備。
中秋歷來是大節,家家晚間都要吃團圓飯。想來晚上沒什麼生意,午後大食堂便早早關門,大傢伙專心回家過節。
中秋節,各地風俗大同之下亦有小異,福州便有“擺塔”之風。每逢中秋福州全城家家戶戶都將家中各色精緻物品拿出來,擺在門口象徵多福多旺。福州多寺多塔,擺設品也多搭成古塔的模樣,故稱“擺塔”。福州府有句民謠,“白石白又滑,搬來白石搭白塔。白石搭白塔,白塔白石搭。搭好白石塔,白塔白又滑。”說的便是這一風俗。
午後,馮家便在沁園門口用白石擺起一座一人高的擺塔。大家一起動手,逐層擺放各式金玉珠寶,一時間是珠光寶氣奪人眼。今日在馮府過節的人可不少,忠叔一家自不必說,嶽海一家也已搬出山林,暫時安頓在馮家老宅,與忠叔兒子同住。此外還有周天賜、範長安、朱潛三家。這幾個暫且將家眷安頓在千戶所營舍,馮虞正打算過些時日替他們尋個好宅院,只是這個還得講個機緣,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得的。一時間,馮家門口大人歡笑,小兒嬉戲,好不熱鬧。
日影西斜,圓月東昇,正是華燈初上時。馮家中秋夜宴設在聽雨榭花廳。八月桂花香,水榭窗邊就著徐徐清風飄來陣陣桂香,沁人心脾。聽雨榭上下兩層擺下四張八仙桌,馮府幾個有頭臉的管事也優待上桌。每層各有四五個丫頭煮茶溫酒。
眾人多是頭回到這花廳,一路曲水迴廊已是令人大開眼界。扶欄向外看,兩輪明月,一個正懸天際,一個倒映水際,與一般庭院所見大異其趣。岳家老爺子一路瞧一路看,這會兒扶著憑欄嘖嘖嘆道:“大戶人家果然是氣派,月亮都有兩個呢。”
中秋時節,大江南北的富戶時興螃蟹宴。此時的螃蟹膏肥肉厚,一個個碗口大的海螃蟹用蒲包蒸熟後,由小廝用大蒸籠抬了,分發各座。眾人圍坐品嚐,佐以酒醋。上年紀的,專有丫鬟幫著剝殼剔肉。席間,酒食如流水,大傢伙藉著酒興,同賞明月,高談闊論。邊上還有專僱的樂伎淺唱低吟。馮虞端著酒碗,自馮母開始,挨桌敬過。說來今晚他可是興致最高的一個。前生的馮虞可從來沒體驗過這種大幫子親朋同過中秋其樂融融的滋味。
這兩年,馮家風調雨順,馮虞步步高昇,席上眾人自然是神采飛揚。聊著聊著,話題便扯到馮虞婚事上頭。忠叔敬了馮母一杯,便說道:“夫人,老奴今日也是倚老賣老,說些混話。少爺可是我自小看大的。原本只是內秀,老爺過世,老奴我原想著咱家免不了這就要敗的,只是在馮府呆了半輩子,捨不得也放不開,只想著能撐幾日算幾日,頂多便是在回頭過小戶人家生計。哪想少爺竟是一夜間便出息了。老奴心裡頭高興啊!”
說著忠叔兩行濁淚湧了出來。馮母趕忙安慰:“依忠,你對馮家的忠心是個人都看得著的。為我馮家忙了半輩子,如今依虞有些能耐,正是你也跟著享兩天清福的時候了。你看你看,今日這般好時候,如此多親友團聚,正該高高興興灌兩口黃湯,怎的還哭上了?依妍,給忠叔取條面巾來。”
“不敢不敢。”忠叔趕忙一個勁擺手。“怎能勞動少奶奶。”
馮母笑道:“平日裡場面上,你叫依妍少奶奶是不錯的,可是依妍從小到大,不就是依忠你看大的,沒少生受你照料,便說是親侄女也不過如此了。今日正興頭上,不論主僕,便給你遞條面巾又能怎的,你只坐好接了便是。”
採妍從丫鬟手裡接了熱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