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生者悲苦(第1/5 頁)
蘇真盤坐在地,面前爐火生煙,藥香濃郁嗆人。
女子的交談聲傳入耳中。
“昨日陸仙子最後一式真是絢爛,若非親眼所見,我如何能夠相信,這世上還有如此絕美之人,有如此肅殺之術。”南裳聲音婉轉,仰慕之情溢於言表。
“可惜昨天我暈過去了,沒能瞧見,南裳姐姐,你快給我講講。”陌生女人央求。
南裳興致勃勃地講了起來:“只見陸仙子懷抱玉白如意,隨著蓮花徐徐升空,汙穢蠱蟲們被靈光一照,四散而逃,陸仙子立於蓮花臺上俯看眾生,手持玉如意,凌空輕拂過去。
接著,她身後出現了一尊寶相慈悲的菩薩像,菩薩似真還虛,內蘊神光。
陸仙子唸了聲‘惜哉,惜哉’後,菩薩將柳枝往淨瓶中一蘸,與陸仙子一同做了揮拂的動作,柳枝灑著細雨緩緩拂過,不偏不倚落到那和尚身上,先前還囂張極了的邪羅漢頃刻四分五裂,被仙子誅了個神魂俱滅。”
蘇真默默聽著,心想哪裡來什麼菩薩,什麼楊柳枝,殺死邪羅漢的,分明是一個更邪性的怪物!
那怪物形若蜘蛛又決計不是蜘蛛。
“余月,你醒啦。”
南裳注意到了蘇真睜眼:“你本就精疲力盡,又自告奮勇為陸綺仙子守了半夜的藥爐,休息這麼一會兒,身子骨能吃得住麼?”
“為陸仙子做事,哪有什麼苦不苦的?”蘇真擠出笑容。
蘇真早已發現,在這個晝夜長短沒有規律的世界裡,只要老君明亮,人們就精力旺盛,一旦入夜,又極易疲憊,就像失去了光照的植物。
他是魂穿過來的,老君對他的影響倒是不大。
南裳深為感動,誇讚道:“余月,你人真好,不像封花那個叛徒。”
談及封花,蘇真心頭一刺。
他與南裳聊了一會兒,不留痕跡地問了些問題,旁敲側擊之下,大致瞭解了眼下的情況。
陸綺殺死了邪羅漢,重傷了青毛老妖與封花,唯有三眼蠱身童趁亂逃走,不知所蹤。
但那毀天滅地的一式對陸綺反噬極大,在擒住青毛老妖與封花後,陸綺法力盡失,昏死過去,至今沒能醒轉。
大戰之後,十餘名紫袍殺手死得僅剩三人,八名弟子也只剩三個。
另外一名倖存者名叫戚霞,她藉著另一座車廂為庇護,逃過一劫,沒有淪為食物。
“那……車緣呢?”蘇真問。
南裳神色一黯,垂目望著藥火,道:“我沒有找到她的屍體。”
蘇真心中苦澀,不再多問。
此刻,三人正在一座破敗的廟宇裡休息,廟宇的石像早已殘破,香壇也落滿灰塵,雜亂無章的樹林圍繞破廟,時常傳來野獸騷動的聲音。
劫後餘生的南裳與戚霞圍坐藥爐,談起了身世。
戚霞生於梅谷,本是佛光照拂的佳地,卻被六個侏儒怪人所霸佔。
怪人自稱六仙,說是得了‘瘟王旨意’,要把古蟾大仙從地底下救出來。
村民們皆被奴役,拿著傢伙開始刨地,他們起初百般不情願,可越刨反倒越起勁,日夕不間,廢寢忘食,彷彿這是他們天生的使命一樣,一天夜裡,地下傳來怪叫,像蛙鳴也像狗吠,數不清的肉瘡從地縫裡拱出來,刨地的人大喊著靈芝,搶著要吞食。
“我回村時,六怪不見蹤影,村裡也沒幾個活人了,這些是他們講給我聽的。”
戚霞瑟縮著身子,嘆氣道:“這些人個個腐爛生瘡,長滿蟾皮,沒幾天也死了,之後命歲宮來人查案,也沒查出個所以然,反倒誣梅谷祭拜邪祟,是咎由自取。”
這些年,她苦尋仙緣,一是要給父母鄉親復仇,二是要弄清梅谷慘案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