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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惟寧搖頭,「可我沒能盡責,爸爸知道只怕更生氣。」
「你口口聲聲說是你的原因,沒負責,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
範志芳突然抬高了聲調,微微睜大眼,她本就瘦削嚴厲的長相,這下唬得佑安直往宋惟寧懷裡縮。
「媽?」宋惟寧輕輕一聲,打斷她後面呼之欲出的話,只是說與不說到底無甚區別,宋惟寧心裡那個窟窿又被捅出來,堪堪空了一大片。
範志芳看見兒子宛如受傷困獸一般的神情,與多年前那道跪在自己面前的纖弱身影兩相重疊,她張了張嘴,卻只說得出一個「你……」字。
失而復得的母性本能佔據上風,她被迫嚥下即將脫口的那些刀子樣的話,即使那些刀子曾經是切實傷過人的。
「媽,不是您想的那樣,」宋惟寧低聲說,「她生病去世了,不是您想的那樣。」
連著兩句「不是您想的那樣」。
範志芳愣住了,居然是這個原因,宋惟寧才說辜負了孩子的媽媽?範志芳知道兒子的性子,這樣想來,他會愧疚自責也是情理之中。
「那……那個人呢?」
「誰?」
宋惟寧起先不知母親說的是誰,等再看她神色閃爍、又略帶尷尬,一下子明白過來。
想起當年那場宛如鬧劇般的起因和結果,宋惟寧太陽穴突突直跳,他頭一次真切地佩服自己,怎麼如此好的忍耐力,能一直忍到今天。
但他仍儘量低順地說,「媽,我和您說過,我們只是朋友,況且我當年連他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如今更是尋都無從尋起,再說我連兒子都有了,您還提這些有什麼意思。」
說到最後,宋惟寧只想搖頭嘆氣,卻發現在自己母親面前,他連名正言順嘆個氣大概都是奢望。
「……」範志芳抿起嘴唇,又偷眼瞧了瞧那邊涼亭裡坐著的程城。
「知道了,我不提了。」
母子倆相顧無言,片刻後範志芳才想起來忘了關心一件事,「你到醫院來做什麼,是哪裡不舒服嗎?」
宋惟寧疲憊不堪,卻還要繼續編下一個謊言,「我胃有點不舒服,來醫院看看。」
宋惟寧從高中就有點胃病,範志芳當然知道,對於宋惟寧來醫院的原因,她一點都不懷疑,唯一讓她介意的,還是那邊亭子裡坐著的人,只不過現在至少說明一件事,那個人並沒和宋惟寧說什麼。
本來還想多確認一句,又擔心反而引起宋惟寧懷疑,範志芳琢磨,眼下還是先緊著老伴兒治病為妙,然後一家人再慢慢修復關係。
叮囑宋惟寧注意身體後,母子倆暫且告別,程城見範志芳走遠了,才朝這邊過來。
「肉肉來,叔叔抱。」
佑安從宋惟寧身上往下溜,宋惟寧胳膊順勢一鬆,才後知後覺,自己身體已然僵硬得像塊大石板。
手中的重量卸下,心裡的沉重反而愈發凸顯出來。
「找個好地方吃飯,順便休息一下吧。」程城凝視宋惟寧,溫聲建議。
宋惟寧卻木然搖頭,「我想直接回去了。」
他現在只想回自己那一方小天地,哪怕環境再差,也是可以放任自己以任意姿勢隨便躺著坐著的地方,暫時的。
程城尊重宋惟寧的任何決定。
進到小區,天色已經有些昏暗,車一停好,宋惟寧就迫不及待牽著佑安下了車。他感覺眼皮裡有東西,太沉重了,讓他幾乎沒有力氣和程城再多對視一眼,只能匆匆告別。
佑安被宋惟寧牽著,小步子踩在厚厚的落葉上,還不住地回頭看程城。
但他又像是能感覺到宋惟寧心情不好,所以一直乖巧地抓著爸爸的手,不再纏著要去橙子叔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