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章:晴天霹靂(第1/2 頁)
這幾天,天色一直是陰沉沉的,偶爾還會飄起細雨,在淮安城西湖咀泊著的一條木船上,三十八歲的福王朱由崧望著面前幾碟簡單的飯菜,有食不下咽的感覺。
他放下筷子,嘆了一口氣,費力地將肥胖的身體從船幫上移動出來,貓著腰出了船篷,走到船頭,負手像湖岸的遠處望去。
那邊有另外十數只船泊在那裡,他的叔叔潞王朱常淓,以及周王朱恭枵的世子、崇王朱慈爚,都像他一樣,因為逃難泊居在這裡。
他輾轉多地,身上已無餘財,蒙淮路振飛安排在這裡,已算是邀天之幸,不像那三位王爺,車載船運,現在船上都還有過百萬的金銀細軟吧?
說不定還不止,朱由崧略帶嫉妒的想。
“小王爺。”他的貼身太監王義來到了他的身後,“可是飯菜不合口啊?”
朱由崧心中苦笑,這個王義還是習慣性的把他稱作小王爺。
三年前,闖賊李自成陷洛陽,他的父親老福王藏匿於迎恩寺,被賊兵搜出,旋即處死,據說還被做成了福祿宴,曾經富甲天下的千萬家財,也一朝而盡。他自己在兩個太監的幫助下,總算縋城逃脫,前往懷慶避難。
一年前,他那個堂弟——崇禎皇帝,才終於肯下旨,讓他襲封福王,還假模假式的賞了一條玉帶,派遣內侍送到懷慶給他。
到了今年正月,懷慶也被賊人進攻,於是逃到衛輝,半個月前,衛輝也有警號,於是又一路逃來淮安,才算略略安定。
他知道,自永樂爺以來,有明一代對藩王的管束極為嚴格,甚至達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所以淮撫路振飛只將四位王爺安排在城外湖邊,沒敢在城內安置,他倒也沒什麼怨言。
只不過,叔父們雖然也有所接濟,但半個月的粗茶淡飯吃下來,還是讓他有世態炎涼之嘆,而前幾天周王朱恭枵在舟中薨逝,又讓他有人生難料的痛悟。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呢?
就在此時,岸邊響起了一陣馬蹄聲,直奔他泊船之處而來。他抬眼望去,有數人下了馬,領頭一個頭戴玄冠,身披紅色大氅,身後跟著幾名勁裝武士,靴聲嚢囊,直向他的坐船大步行來。
朱由崧已是驚弓之鳥,覺得來人氣勢不善,冷汗一下就冒出來了。
來人卻只是讓那數名武士在船下等候,自己上了船,與趕來的太監王義低語數句,便穿過了船艙,站在了朱由崧的面前。
“小王爺,可還認得老奴?”來人的語調之中有一絲激動。
又是一個喊小王爺的,朱由崧心中苦笑,不過……
老奴?
他認真打量著來人,只見他中等身材,五十來歲,面上頗有風霜之色,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配上一個鷹鉤鼻子,整個人顯得非常堅毅。
“噢——”朱由崧忽然認出來了,舉起一隻手來輕輕點著,“你是……你是……盧……盧公公。”
“不錯,老奴盧九德,現在是鳳陽鎮守太監,難為小王爺還記得老奴!”盧公公欣慰地說,“三十年前,老奴在王爺手下辦事,還伺候過小王爺。”
朱由崧就彷彿見到了家裡人一般,抓著盧九德的手,鼻子一酸,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你說這世道都是怎麼了……”
“小王爺,現在不是哭的時候。”盧九德在朱由崧的手上握了握算是安慰,“你已經襲了爵,是正牌子的王爺啦,有些事兒得擔當起來了。”
“嗯……”
朱由崧聽出了盧九德的話音兒,擦了擦眼淚,盧九德作為鎮守太監,匆忙飛奔至此,雖然可以託詞是看望從前的小主子,但若仔細追究起來,依然是有幹禁例的事情。
“盧公公,你說吧,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