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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二搖首沉默。
赫胥暚又看向那七個軍將,道:「諸位將軍一齊在此,怕是擾了兄長歇息,還是請回罷。」
「一句話,」孫廣單上前兩步,直盯向女子身後,「將軍託來一句話。」
床上人全身僵直。
「與君期諾共舟渡江海。不肯啟門,為殉同塵。黃泉碧落,盡處隨君。」
男子眼眶霎時紅了,死咬下唇。
赫胥暚怔然時,身後傳來響動,她轉首去看,床上人竟是掙扎著要起身。她伸手去支扶,邊道:「將他帶進門便是……」
男子似未聽人言,踉蹌著跳到地上,不穿鞋襪,只著單衣便要向外闖。
白色裡衣單薄,正如一片欲隨風散於空中的薄紙。
只是體力不支,空喘著走動不得。
晁二迅速支架起他一邊胳膊,喚道:「三郎!」
晁三心會,架起他另一側手臂。觸肩時,被那肘骨咯頂了一下,齜牙忍痛,一齊攙著向院中行。
屋門外是一石板庭院,兄弟倆架著人趨步穿過院子。
付塵比晁三高一大頭,此時硬撐多有吃力。晁三抿唇應付,感到自上落下的氣喘聲重,連帶著自己的心絃都隨之繃緊了。
行至門前,兄弟倆都不動。
只見旁邊這身如紙薄之人緩緩伸張開手,向前撐力一推——
一抹紅艷迸炸在初春石地之中。
三人都愣住了。
身後傳來匆匆趕來又驟然停止的腳步聲。
幾丈開外,兀坐眾人意料中那人。
烏衣如舊,只頂覆了一赤紅冪籬。
賽過臘月寒風中梅枝斜椏的深紅蕊心,賽過刀槍劍戟穿腑入肉時灑裂於空的汙紅血滴。賽過仇敵恨死時眼泛的熱意,賽過烈火灼心時竄動的根苗……賽過世間所能想像的一切顏色。
眾人錯愣時,便見那白色單影掙脫兩側人,躍步跨跳至前,直直鑽入那兩片紅色薄紗之下。
「我艸……」
這次不單為隨行而來的範行,那幾人之中接連爆出驚呼聲。
孫廣默然背過身,旁邊幾將震驚過後,也連忙背轉回身,心內迴旋所見一幕,驚訝未休。
赫胥暚在後瞪大了雙目。晁二握緊拳頭,在視線下移觸及兩隻烏皮手套下聳伏的肩胛骨後,別開了腦袋。
痛,只有痛。
水氣彌散了視線,付塵想,既早知為痛,何必還要以折磨之心靠近?
男人稍錯開距離,吞下他不盡喘息:
「……掀了我的喜帕,你可就是我的郎君了。」
付塵說不出話來。
宗政羲深深凝望其面,接續道:「我來殉——」
「……閉嘴!」
付塵以為自己吼了一大聲,實則不過是啞鳴嘶聲,多如暱語而已。
宗政羲果真不再言,卻狠狠盯著他,揪著他面目又咬扯一番。
不似往常廝磨含帶情意,徒留滿腔無力叩天之恨。
本也不剩多少筋肉,口口痛至骨罷了。
付塵無力憑依,也只得任由他發洩著連日來恨拒之意。
分不清是汗是血是淚還是涎水,只知道都黏糊糊地摻在一起,濡濕了四處,髒兮兮的,再想分,是分不開了。
宗政羲觀掃其面,啞聲道:「死,可比活容易多了。」
「求你……算我求你……」付塵病昏上腦,意識迷止,只一味低低求告,「別讓我……把此生至親所愛的命都背上……我擔不起……求你……」
男子氣息漸弱,單倚在其懷中,銜血的口唇中不住蹦出兩字。
求你。
宗政羲擁緊其人,好似要把這一身